花真在君霖的将军府中住了小半年有余,一点也没有启程回他在南方的住所锦官城的意思,平日里不是去找君霖对酌饮酒,便是在东境四处闲逛,一味地风花雪月悠哉度日,作为南境之主一应的事务部扔给雪满天和花卷处理。
今日天气晴好,花真将花卷丢给雪满天,只带着花瑜,出府游玩。一路上,花真兴致极好,倒是花瑜,一直鼓着一张小脸,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
在花真几次与她说笑,都没能使她展颜之后,花真终于有点生气了,呵斥道“你若是不愿陪我出来,便自己先回去吧。”
“公子!~~~”花瑜拖长了声音道,“我不是不愿陪公子游玩,只是,公子,我们离开南境时日已久,那边只得几个秘境中带出的妖兽看顾,我怕他们力有不及,耽误了要事。”
“能有什么要事。”花真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因他面若桃花,色若春晓,任何举止在他做来,硬生生都显得优雅美丽,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粗鲁放荡。
好在花瑜跟在花真身边久了,已经对他的美丽免疫,只担忧道“虽说南境的修仙大族陈家是最平和的家族,可我们南境气候宜人,物产丰饶,归附的妖兽一日比一日多,中区血娘子与北境烈魔眼馋心热,觊觎我南境土地久矣不说,光是境内妖兽日益繁多之后带来的各种争端每日都层出不穷。大人您不在南境,人心不稳啊。”
“算了吧。”此刻二人漫步到了一条秀丽河川之旁,此节正是杨柳飘荡的季节,两岸柳絮因风而起,仿佛落雪缤纷,甚是好看。花真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纤手带着妖力在石头上空拂过,那石头立刻变得整洁清净,他坐下之后,继续懒洋洋地说道“如今妖界有那高高在上的妖王坐镇,即便血滟滟和乘疾如何眼红,他们也不敢踏入我南境半步。就连冷家都与妖王议和,约定两不相犯,我有什么可担忧的。”
“大人……”花瑜心知花真对妖王始终心存芥蒂,不由越发忧心。
坐在大石之上的花真,眺望着河对岸一片残旧的屋宇,眼神慢慢暗淡了下去。原以为可以忘记的,原来时间并不是能冲刷一切的。
花瑜见花真神色有异,顺着他的眼神看见对岸那片败落的屋宇,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仿佛荒废许久了。”
“是我家。”花真淡淡道。
哥哥的百般照拂,君霖父母的疼惜,甚至是血滟滟的慈爱,这些事情仿佛就在昨日一般,可看着那败落到不像样的府邸,花真意识到,少年时美好的一切都已不可追寻了。
“是我说错话了。”花瑜小声地认错,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内写满对花真的担忧。
花真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来,道“走吧。”
“去哪儿大人?”花瑜问道。
“回家吧。”花真答道。他不该再一味沉浸于过去的悲伤之中,也不该再被仇恨的枷锁桎梏,如今他有了新的家人,新的家,保护这一切是他的职责。
带着花瑜回到将军府,花真在将军府从来都是无需通报任意往来,今日也是如此,没有侍卫敢拦一拦这位年轻的南境之主兼自家主人的至交好友。闯入君霖书房,花真见他凝神看着什么东西,也不客气,自己找位置坐下,开口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君霖见是花真,也不多加理会,看完手上的书函,才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是来跟你辞行的。”花真微微笑着,“我准备回去了。”
君霖道“早该回去了,倒不是我养不起你,只是南境需要你。”
花真看着君霖,笑着不说话,他有时候的确十分钦佩君霖,一夜之间,痛失双亲,却连半分消沉的时间都没给自己,便立刻振作起来将父母肩上的担子接过背好。如今的君霖,在东方之境深得人心,连妖界其他妖兽,都仰慕将军之名。比起君霖,也许自己真的是太过幼稚与任性了。
“我决定将涟涟接回将军府住一段时间。”君霖突然开口道。
花真奇怪地问道“你这是不堪我离去之后寂寞孤单,立刻找好后备了吗?”
君霖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懒得与他斗嘴,开口正经地说道“一来是为小满考虑,给他们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二来是涟涟遇到一些事情,我希望能替她解决。”
“什么事?”花真问道,毕竟涟涟也是他多年好友,他也十分关心涟涟。
“你不必操心,安心回南境便是,涟涟的事就交给我吧。”君霖信心十足道。
“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血滟滟自从当上中区之主之后,便越发嚣张起来,她肯同意你的要求吗?”花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血滟滟想笼络我之心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知道她向来对东境渴求至极,她以为我是为了一己私情要接涟涟过来,怎会不同意。”君霖颇为不屑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