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太安城,离阳七日一次大朝会,就是今朝。今日早朝本该是人声鼎沸,依照往日奏折纷纷不断的状况,满朝滚滚诸公当能从早间吵到晌午。
只是自从那背负着鲜艳红旗八百里加急自北凉抵达的信使到,满朝文武再无人说出半句话来。
朝堂下信使刚递出折子便已气绝身亡。五日换马不换人,整整一路滴水未喝,滴米未进。整个人被宦官拖下去时下半身已是被磨得血肉模糊。没人在乎他跑死了多少匹马,这一路遭了多大得罪。那奏折上的消息能让那稳坐朝廷之上的碧眼儿张巨鹿都闭目一声不吭。
八百里加急是河州发来的。发来的信件也是诡异,是两淮节度使蔡楠发的请辞文书。奏章上字不是很多。写的也是分外潦草。大将军顾剑棠一看便是认出这信件出自他麾下嫡系亲自书写。区区潦草几个字。
两淮四万边军英勇杀敌屡败屡战,终溃。徐骁大军已南下。
没人在乎这位两淮节度使的春秋笔法,什么屡败屡战,英勇杀敌。有用的两个信息足以让满朝诸公都感受着一股临头的窒息。
徐骁大军南下。作为离阳布置作为防御北凉的顾党精锐,四万大军竟是直接溃散了。溃这个字什么意思,满朝谁不是人精?自然都看得清楚。意思就是四万大军已经丁点不剩,之后什么事就别想了。
至于这个屡战屡败。是拖延了徐骁多长时间,满朝谁都不知道。至于徐骁总共南下了多少人,这位蔡楠节度使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压根没敢说。来了十万一冲即溃还有道理。若是被都不足四万一冲即溃......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两淮道蓟州当年便有杨慎杏的蓟南步卒,号称独步天下,而升任节度使的蔡楠近水楼台,麾下两淮边军很快就被视为离阳朝廷仅次于两辽的一等战力。大将军顾剑棠这几日却是不在两辽反而在京。但也不能带这么玩的啊?好歹二线中的顶尖呢,四万头猪也不至于说溃就溃了啊?
好在是最熟悉北凉那位瘸子的大将军顾剑棠还在京中。冷眼看了一圈四面一个方案都拿不出的满朝群臣,呼出一口热气,缓缓道:“不是冲着太安城来的。徐骁不会反。不然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早朝大殿之下,皇帝陛下左手第三位禁军大将摇了摇头道:“这问题猜不得!不能猜,不能猜啊!京中如今禁军不过二十万,若是北凉还是春秋那等战力,远远不够啊。”
他是年过半百,赵姓皇家子嗣,春秋时便是把控太安城禁卫军。徐骁手下那群兵马可是数次来过太安城下被先帝检阅的,什么战力他自然是清清楚楚。到时候靠着这群二十几年未曾有过战斗皆是样子货的禁军和北凉军斗?没见那四万顾剑棠大将军麾下的精锐都成了飞灰了嘛。
见有将军带头,国子监总监是昂着头一步走出,大声道:“臣附议,太安城安危绝不可靠猜测。当调两辽边军南下勤王,定徐骁那蛮子为叛逆,即日起下缴文,天下共诛北凉!”
“臣礼部侍郎附议!”
“臣太子伴读郎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