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撇了撇嘴道:“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倒是项好本事,可惜我操持不来,只能从一而终。”
“好一个从一而终!”
两人的隔阂就此消散,李恪从手边推出木牍,放置到二人中间。
“丁君,答应你的设计图,包括榻、几、便于拆解的组合立柜,能够扩容的拖板车厢,还有一件中原没有的家什,我将它称为椅。若丁君置备此五种北上,又能全数售出,想来会是车粼粼而走,马萧萧荣归。”
吕丁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车粼粼走,马萧萧归……我的车呢?”
“这些小车摆开足抵大车容积,如此奇物,自然是一道售予游牧了,何必要千里迢迢再拉回中原?”
“这……连车也能卖?”吕丁听得目瞪口呆。
李恪奇道:“市亭中便有车肆,人家能卖,为何丁君不能卖?”
“恪君……大才啊!”
开场白的效果不错。
李恪轻轻舒了口气,揉揉眉心,一块块把图板铺开,面朝吕丁放置安稳:“丁君且看。”
吕丁的注意力被李恪吸引过来,凑在图板面前细瞧。
李恪一一介绍:“两段式置物几,几腿可以收拢,几面可供对折,折起后三尺长宽,厚度更不足半尺。”
“六尺长,三尺宽,会否太小了?”吕丁奇怪问道。
李恪自信一笑:“我倒是想说你愿做多大便做多大,不过六尺长度已经足够普通牧民置物所用。”
“草原勋贵如何?”
李恪指向第二块木牍:“此几分阴阳二型,阴型四边设榫条,阳型设卯边,插扣锁边,便可实现无缝拼接,莫说想要更大的几,便是大型饮宴,部落欢庆也可轻易满足。至于丁君说的勋贵嘛……我始终认为,勋贵不见得非要更大的家什,在用料和做工上琢磨一番如何?譬如雕花?”
“彩!”
“丁君来看第二件。”李恪的手继续平移,“这便是我方才说的车厢,宽六尺,长一丈,两厢堆叠,四周皆设可拆卸的护栏。运力宽裕时以小车载货,单马可引。运力不足便展开车厢,双驷驾辕,较寻常大车更为宽敞。”
“厢板如何保证受力?”
“丁君只见厢板可展开,却不见厢低支撑亦可调整?”李恪笑了笑,说,“此物虽说设计简单,受力却不成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丁君若真在车中放置数万斤载物,支架即使不断,想来车轴也该断了。”
吕丁被逗得哈哈大笑:“此事我省的,便是木料坚固不易断折,马力亦有穷尽,草原地软,拉不动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李恪指向第三份图板,“四段式折叠榻,四折三横一竖,共八块板面相拼。展开后长达丈二,宽六尺有余,折叠以后是三尺长宽的小木箱,于车中何处皆可安置。”
吕丁看得眼冒精光,问:“勋贵需要大榻,莫非也是如叠几一般,用小榻拼接而成?”
李恪笑着摇了摇头:“丁君谬矣!榻乃卧眠之物,折叠榻便是制作再精,也不免会有摇皮凹凸。想寻常牧民车马紧张,考虑到安置搬离之事,必不会在意这些许舒适,可是勋贵呢?”
“恪君是说,勋贵仍会喜欢中原的大榻?”
“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吗?”李恪满面春风,说话细声慢语,“折叠之利在于便易,你可见中原勋贵在享受时考虑过便易?”
吕丁彻底服气了。
他站起来,一揖到底:“恪君之才千百里,便是这一番教导,也当得起我一拜之礼!”
李恪泰然地受了整礼,施施然道:“这才三件呢,丁君……你在急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