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愉愉等人走后, 宋夫人见自己女儿有了些精神也是高兴,嘴里叹道:“华宁县主如今是越发有派头了。真不知她那样儿的人,得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啊。”
韦嬛如笑着摇了摇头, 她隐约知道长孙愉愉对定军侯世子很看中,而她堂姐长孙丹也是,她不好在旁边说什么。
出了韦家,陈一琴觑着空对长孙愉愉道:“愉愉,吴娇娘差人给我下帖子了,京城商会的上巳春宴就在三月三, 地点在集芳园。”
长孙愉愉点了点头,“知道了,上巳节你跟咱们一块儿玩, 晚上我陪你一起去集芳园。”
“可是九哥说他送我去。”陈一琴为难地道。
“这也无妨啊,多个人也无所谓。”长孙愉愉很轻松地道。
陈一琴原本还有些紧张,但看长孙愉愉如此不当回事儿,自己也莫名地就放下了心来。
上巳节的前一日,长孙愉愉再次差人将做好的华雾纱绿裙给陈一琴送了过去。
姜夫人看着那衣裳闭了闭眼睛才平缓了心情,上回送布匹被退了回去, 这回倒好直接做成衣裳了。
陈一琴赶紧解释道:“娘, 这是送来给我明日穿的。”
“咱们家是没衣裳给你穿还是怎么的?”姜夫人怒问。
“不是。”陈一琴现在只怨自己嘴笨, 赶紧解释道:“是愉愉她们打了个赌,嬛如姐姐赢了, 明日咱们几个都得穿一样的绿裙子,嬛如姐姐则穿红色,给她当绿叶。”陈一琴抖开那衣裙道, “娘你看嘛, 上面什么绣饰都没有, 就是为了甘当绿叶。”
姜夫人没好气地道:“你们可真无聊,这都赌些什么呀。”
陈一琴立即把她们赌这一次进士名次的事儿说了出来,“愉愉输就输在那李本清身上,上回李本清可是气坏了她呢,如今她怕是彻底记住李本清这个人了。”
“李本清?”李本清的事姜夫人当然听自己的相公说起过,如今京城官场里谁能不知道啊,李本清这个名字入了皇帝的耳朵,全是晋阳公主和华宁县主的缘故。姜夫人不得不赞叹,晋阳公主这对母女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这名声赚得轻而易举,其他人都是她母女俩的垫脚石。
“娘,我明日能不能早点儿去宁园啊?愉愉说得跟我试试琴箫合奏。”陈一琴道。原本这件事早就该合奏的,但长孙愉愉前段日子太忙,加上陈一琴又被禁足了,是以这才临时抱佛脚。
“去吧去吧,你啊,心都野了。”姜夫人无可奈何。
次日就是三月三,也是天公作美,正正的春光明媚,碧空如洗,近几日天气也回了暖,水边的丽人全都是轻裙叠纱,惹得那些个男子频频回头,还有一头撞在河边的树干上的,惹得哄然大笑。
三月三上巳,京城的习俗是到东郊的洵水畔游玩。洵水由西北而入京城,出京城东南,蜿蜒数里,两侧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的一个大平原,不远处还有一处海子,便不是三月三,平素游人仕子也都爱往这东郊来。
长孙愉愉等人早就约好了在东郊的稻香亭边见面,此处近水,又有大片树荫,每年的上巳节长孙愉愉都往这儿来。似乎京城人也都知道这是华宁县主的地盘,所以旁边许多地方都围了帐子,唯独这一块儿却是单独留了出来。
长孙愉愉到之前,她府里伺候的人就已经抬了四座十二扇的竹制夹纱绘山水、花鸟屏风将那块空地围了起来,中间铺上波斯商人手里买的地毯,再摆上蒲团和小矮桌等。
除此之外,花觚、香炉自然都是不能少的,在野外布置得也不比寻常姑娘家的屋子简单。稻香亭内也有布置,就是下人在那里面准备茶点之类。
长孙愉愉的马车停到一旁的路上,稻香亭内等候的两名健妇见她马车到了,赶紧举了华宁县主那标志性的大伞候到了马车边上,另一人手里抱着一卷长条地毯,沿着她下脚的地方一直铺到屏风围绕的地方。
这两人的动作那叫一个熟练,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儿就布置完了,长孙愉愉这才缓缓下车,落脚在地毯上。这一番做派看得陈一琴一愣一愣的,她是在长孙愉愉之后下车的,自然也享受了这等待遇。
进了屏风围坐的地方,两名健妇将伞插入了早就准备好的石墩里,这才退了出去。
其他已经在座的人都是见怪不怪的了,唯有陈一琴心里不停感叹,这位县主外出的行头可真是太多了。也就她有那财力物力才能如此讲究,其他人跟她一比都活得太粗糙了。
长孙愉愉在自己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背脊挺得笔直,但一看就是没有再挪窝的打算,陈一琴却是有些坐不住,她来这水边可不是光顾着坐的,于是疑惑地道:“难道咱们就一直这么坐着?”
长孙愉愉笑道:“自然不是,你着什么急啊,还没正式开始呢。”
对她们而言上巳节的确还没开始,周遭那一大片的空地上,正陆陆续续地围帐子,铺毯子,男子一团,女子一处的,间杂其中。
“以前我住宁江,我们那儿上巳节的时候,得去江边用水洗洗脸,然后折一支柳条,沾上水朝着迎面来的人洒,这是祝福祛灾。”陈一琴道。
“我们也时兴啊,只是不去水边洗脸,咱们都是上了胭脂的,一洗可就坏了。”方子仪以扇遮面笑道,“其实咱们这里也用柳条沾花瓣水祛灾禳福,但却不是谁都有资格呢。待会儿你就晓得了。”
渐渐的,周围人多了起来,人声也逐渐增大,陈一琴好奇地从屏风的缝隙里往外望,真是吃了一大惊,旁边的空地几乎已经坐满了,每一团人之间也就留了点儿走路的小道,简直比赶集还热闹了。
一时韦嬛如也到了,这会儿人多了起来,她的马车进不来,只能步行到稻香亭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