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乘点点头,似是惋惜:“只有腿受伤了?啧啧,看来我还是来早了。”
秦良玉被他这话噎的胸口发疼,原本是不想理会他,但想了想,还是问了句:“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千乘冷笑:“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话落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呼出几口气,尽量和声道:“收到字条为什么不叫醒我?”见秦良玉面色忽而讪讪,继续道:“你以为你天下无敌了?以为每次遇险都会逢凶化吉?秦良玉你做事前能多用用脑袋么?”
秦良玉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想动粗又知道自己不是马千乘对手,只一直板着脸听训。
马千乘声量平稳,音调起伏亦不大:“有些事并不是以你一己之力便能解决的,行事前你要顾全大局,我知道你英勇,但你的这种英勇毫无任何价值。”
秦良玉这才动了动嘴皮:“早晚都要死,先死一步也无妨。”
马千乘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觉心口那股火气越发的大了起来,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秦良玉听出马千乘语气不对,未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她不动声色将两人距离拉远了些,稍缓了口气:“世上无长生,早死便不会难过伤心了。”
马千乘目光渐冷,自知再说下去只会令自己更加郁闷,当下闭了嘴。
秦良玉见他神色委实冷清,想了想,今夜他毕竟为救自己前来,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确不妥,遂转移了话题与他攀谈:“你穿这么少,不冷么?”
马千乘瞧也不瞧她:“为了青春美,冻死不后悔。”
言罢率先迈步离开。
两人回到客栈时已是凌晨,各自回了房间,分别时并无交谈。
因先前打斗耗费了不少体力,秦良玉将方才同马千乘的不愉快抛诸脑后,安然躺在床上。方才那蒙面人在打斗时说漏了嘴,终归是让她得到了证实,对方的确乃杨应龙派来的。秦良玉翻了个身,又想起盈伯的话,想起过往种种,以及未来大约会发生的事,登时改了欲留杨应龙一命的心思。
隔日一早,睡得正香的秦良玉被叩门声吵醒,她动了动身子,不耐问道:“什么事?”
小二讨好意味明显的声音响起在门外:“客官,起床吃早饭了,马公子在大堂等着您呐!”话落有铜盆顿地声:“客官,我将热水给您放在门口了。”
秦良玉将被子又向上扯了扯:“谢过,你让他先吃,我一会便下去。”
说罢便将这事忘了,转了个身昏昏沉沉又要入睡时,叩门声再度响起,秦良玉一掀被子,火大从床上坐起,怒道:“还有事?”
门外安静了一瞬才响起马千乘平淡的嗓音:“孙叔父来了,你快些收拾好了下来。”
秦良玉闻言登时清醒了,方才的火气也消了一半,强忍着倦意,心不甘情不愿下床穿衣。
堪堪将衣裳整理妥帖,一直未出声的马千乘便道:“开门。”
秦良玉挪过去将门栓打开。
门外,马千乘正端着水盆站着,见秦良玉眼底青黑明显,也未多话,直接进屋将盆子搁置在木架上:“趁热洗吧,我先下去。”
秦良玉面色微酡,故作镇定的应了一声,两手插入盆中,胡乱的鞠了捧水朝脸上拍。
她一早便想见见孙时泰了,若有可能,她着实还想当面感谢他八辈子祖宗,毕竟对方特意找了人来提高她近日一直未有长进的武功修为。
秦良玉下楼时,马千乘同孙时泰正在交谈。
“我已收到杨大人的信,夫人被害这事先且压着,眼下张时照已调任,又转投到李化龙门下,若让他知道了此事,杨大人怕是性命堪虞。”孙时泰并未顾忌秦良玉在场,同马千乘交谈起来亦毫无遮掩。
秦良玉敷衍朝孙时泰行了一礼,孙时泰倒也大大方方受下了,一脸“我知道你知道我已经知道你知道了,但你拿我毫无办法。”的淡然之色。
马千乘将身边的凳子拉开了些,又给秦良玉夹了个包子放到碗里:“吃吧。”
秦良玉此时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待盈伯回来,再与他协商下一步该如何做。落座时,秦良玉不经意瞥见孙时泰袖袍中露出的一抹水粉色,那绢子一瞧便是女人家用的,与孙时泰那素来严谨的面容极其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