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样任他拎着,不反抗也不挣扎:“你不要管我好吗?”
复健?我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复健!
“夏小满,我之前对你说的话,都白说了吗?”
要战胜自己,做个强者?可是我这样,要怎么做强者?
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的漂亮话罢了……
我麻木地看着储谦,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不知道是僵持了多久,储谦像是终于对我感觉到了失望。
“夏小满,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话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我就这么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
我不知道这一整天,有谁来过,又有谁跟我说过话,只知道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暗。
我想,我该睡觉了,等我睡醒了,就会是新的一天,那时候我就会发现,我的腿没事,一切都还好好的……
我关上灯,拉上被子,闭起眼,催促自己入眠。
可越想睡觉,却越睡不着,我听见走廊里轻微的脚步声,我听到隔壁病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我闭着眼,感受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声响,直到一桶臭烘烘黏糊糊的东西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
我猛地从睁开眼,这才发现有个人正站在距离我病床大概一米远的地方,地上,还躺着一只屎尿盆。
“好吃吗?这是我特地从隔壁老头那里弄来赏你的!”光线昏暗的病房里,沈曼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夏小满,你知道吗,这就是区别!当我正和景盛夜夜笙歌,筹划婚礼的时候,你这个废人,就只配在这里吃屎!!因为你就是那么脏,睡在马路上脱光都不会有人要你的婊子!!”
我终于明白泼在我身上黄黄绿绿的东西是什么,愤怒和屈辱在我身体里不住翻搅。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猛地一用力,狠狠地扑向沈曼,可身体刚刚脱离病床,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病房里的灯,毫无预警地被人打开,我抬头,刚好看到了沈曼那一张满是胜利的脸。
她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我脸上,辗转,用力:“啧,夏小满,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什么吗?”
“你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狗,还是丧家的那种。”
我一身屎尿,就那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任她凌辱。
一干医护人员就那样干站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过了许久,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终于上前制止了沈曼。
“这位小姐,请你出去好吗?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人格侮辱,病人和医院都会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
“哦?”沈曼却是一脸有恃无恐,“你新来的吧?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这家医院是谁开的么!!”
这个医生可能真的是新来的,被沈曼这么一说,他这才发现,除了他,其他医护人员一个个都坐观壁上,根本就没有趟这趟浑水的意思。
他可能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可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这位小姐,不管你是谁,你的行为都已经触犯了法律。”
“是吗?我好怕哦……”沈曼笑得一脸猖狂,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叠钱来,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这些钱买你的人格够了吗,夏小满?”
我咬牙,死死地盯着沈曼:“沈曼,你今天给我的,日后我定会百倍千倍奉还给你!”
沈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不屑:“我——等——着——!不过我耐心有限,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说完,她再也不看我一眼,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隐约知道,沈曼之前一直在我面前演戏,她的柔弱,她的“好心”,恐怕都只是为了博取景盛好感所表演的一出好戏。
可是我不明白,她都已经得到景盛了,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忽然发疯。
直到沈曼走得很远,在场的医护人员似乎终于想起我是这里的病人,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实习生的护士被推了出来,她们虽然不愿,可却又不得不从。
也不怪她们,我这一身“壮观景象”是个人都得被吓得避退三舍。
病房里到处都透着一股屎味,尤其是我身上,恶心至极。
病服上沾染着屎尿,贴在我的皮肤上,还有我的脸,我的头发,我几乎不敢想象我现在的模样。
夜里,张姨是不负责看护我的,所以给我换洗衣物的任务就落在了这两个可怜的实习生身上。
在她们捏着鼻子,合力把我抬向卫生间的时候,我带着满心的愤怒和不甘,向着刚才沈曼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让我顿觉五雷轰顶——透过病房门上方的玻璃窗,我分明看到景盛修长的背影在转角处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