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晓清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反正自从议亲的那日之后,张晓英的变化特别大。不仅性格和从前不太一样,行为举止也有很大不同。从前她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地,也绝对不敢跟娘争吵,可是后来却敢打敢拼,什么都不怕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一样。
最怪异的是,她还经常自言自语的,好像在和人说话,却又分明看不见对方长什么样子。
就像今天晚上在那块荒地,虽然张晓英说是给爹烧纸钱呢,也是在跟爹说话,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实在不像是在和父亲说话的样子,反倒像是在和一个知己、朋友什么的聊天。
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了。
王翠兰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两人向来夫唱妇随惯了,她点头道:“我娘倒是认识个看香的,回头让她帮着问问吧。”
张晓清点了点头,“行了,先睡觉吧,等回头咱们再说。”
第二日早上起来,他们照常该干活的,该上学的上学。
张晓英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学习比较忙,就把这事给撂下了。
等过了几天考完试,紧接着就是长达两个月的暑假了。
学校放暑假,她也不用每天上学了,和薛藴一起商量着小卖部的事,还有马上村里分地的事。
小卖部照常经营着,生意算不上火爆,却也是盈利不少,赚学生的钱是最好赚的。
县城里不像他们村这么穷,很多学生手上多少有点零花钱。
这有钱了肯定要花的,所以小卖部的生意也不用他们多担心。
那么接下来就是分地的事。
分产到户是今年村里的头等大事,这还没开会呢,好多人家就开始活泛起来了。
有那上下走动的,也有给村长和村干部家里送礼的。
既然是按人头分,一人分多少,那是固定的。不过分给你哪块地,地好地坏的,可就不好说了。
到后来找村长的人太多了,薛海天也没办法,给谁不给谁,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干脆把村里几百亩地都分成若干份,一份两亩,由家里的男丁抽签决定哪块地给谁。
这样一来,也算是公平公正了。
不过对于张晓英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了。
她是女的,分地没她的份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分。
她和薛藴商量好了要种灵芝的事,可因为薛藴也分不到几亩地,这塑料大棚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建起来了。
她心里干着急也没办法,到了后来薛藴道:“你急也没用,先等等看吧,等地都分好了,看哪家劳动力不足,不想种了,咱就把地承包起来。大不了到时候再分点钱给人家就是了。”
张晓英一想也是,就只能静静等着村里开会了。
这次的村民大会,几乎村里的大小老幼都到场了。
家家户户搬着小凳子,小马扎都跑到村里的打谷场上。
村委会里盛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在打谷场上开了。
对于码头村的村民来说,这就是全村以后的生计了,这离开会还有半小时呢,整个打谷场就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了。
张晓英也搬了个小凳子,跟着哥哥、嫂子,还有她娘一起到了打谷场。
记得前世的时候,这场大会也是如期举行,同样在打谷场上召开。她那时候已经嫁给王拐子了,因为分地的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根本就没到场参会,倒是白白错过了码头村百年一遇的大事。
王翠兰也是很少出门见人的,乍一看见这么多人,心里也觉挺新鲜的,不时左右望望,还拉着张晓英道:“妹子,怎么今天这么多人啊?”
她说着又问:“你说咱们家能分到几亩地啊?”
张晓英脱口而出,“三亩吧。”
王翠兰“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张晓英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这事情没发生呢,自己就知道了,似乎有点太奇怪了。
前世的时候,张晓清确实分到了三亩地,村里的地按人头分的,平均下来,一个人两亩五分地。
后来村长薛海天和几个村干部商量了一下,家里人口超过四口,并且只有一个男丁的,多分给五分地。另外村里没男丁的一共有三户,这三户人家不给分地,让人家怎么活?后来折中了一下,按女人的人头分,一个人一亩,算下来也分几亩地,基本够生活了。
最难的就是村西的刘胜家里了,他们家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刘胜还年纪轻轻就走了,只有一个老母亲带着七个儿女过日子。好在老大、老二都嫁出去,剩下六个人就守着三亩地过日子。
不过她家女儿多,倒也不愁,等几个女儿都长大了,光收彩礼,就够养活儿子和一个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