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承锐利的鹰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本手札,又一把抓过来,寒光一闪,杀意毕现。
“慕谦,非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格太好吧!若非你挡了我的路,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只见他广袖一甩,转而望向那副几乎占了整面墙的地图恣狂道:“楚天尧,该是你还债的时候了!你欠我的,我会十倍百倍地从你儿子身上讨回来!”
面具男适时道:“希望你记得你的承诺,事成之后,把楚天尧交给我。”
楚天尧回头斜眼看向他,眼中的阴谋算计色彩更浓,眯眼邪笑道:“放心,只要你兑现了你的承诺,我也必会兑现我的承诺。”
说完,楚天承便哈哈大笑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暖阁。
面具男随即又无声无息地坐到窗边去了,好似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满屋子静得出奇,谁也不愿惊扰这一刻的宁静。
火凤虽然不知那个倚靠在窗边望着无边黑暗天际的男人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悲伤寂寥又冷漠孤傲的气息。
这么多年来,他身上这种气息从未变过,既让人心疼得想要去给他安慰和温暖,却又冷漠坚实得让人难以靠近。他从来都将自己包裹得结实严密,从不让人踏入他的私人领地,也从不肯向任何人袒露真心,每时每刻都仿佛在向企图靠近他的人散发着杀意。
然而,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靠近他,因为这样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身处无间、只有无尽的孤独和黑暗为伴却又无比执拗倔强的囚徒,他将自己所有的真心真情全部隐藏起来,用冷漠铸造起一道绝对的堡垒,宁可躲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也绝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脆弱。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这个沉沦仇海、多年来一直活在黑暗里的人得到救赎呢?这个问题,火凤已经在心底问了自己很多年,却始终找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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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夜,黎州乾宁军府监牢。
在秘密关押齐豫的牢房里,刘毅蹑手蹑脚地来到这里,负责看守的衙役们早被一壶放了蒙汗药的酒给灌晕了。
“国舅公,您可算来了!”
刘毅怯头怯脑地左右张望,生怕有人突然出现。齐豫看着堂堂国舅竟如此不堪,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可他若真的闹出动静,又恐引来廖寒英的人,那样一切就都白费了。
所以,要忍住!
“齐侍官找刘某所为何事?”
自他被廖寒英强行囚禁起,他就知道楚隐有危险了,可他却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束手无策!
经过了最初的焦躁之后,他到底还是想到了办法,通过贿赂送饭的狱卒将求救信号传了出去。
“国舅公,求您行行好,放奴婢出去吧,否则陛下就性命堪忧了!陛下到底是您的外甥,您难道忍心看到他命丧叛臣之手吗?!”
刘毅心惊道:“性命堪忧?齐侍官此话从何说起啊?”
“国舅公难道不知慕枢相权倾朝野功高震主吗?他若是看到了陛下的密旨,必会起兵造反,可是陛下远在京城尚不知此事啊!”
刘毅听了之后更加紧张了,怎么事情这么严重啊?
“国舅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您真的想看到陛下死于叛军之手吗!”
刘毅立刻怕得哆嗦起来。齐豫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啊,堂堂国舅啊,懦弱成这副德行,偏偏他还不能对人家发火,连话都得压低了声音说!因为眼下除了这个废柴,真的没人能救他出去。
我忍!!
“国舅公您别怕,好歹您贵为皇亲国戚,即便廖副帅发现您放跑了奴婢,他也绝不敢对您怎样的。只要陛下还在,就没人敢伤害您,反之,一旦叛军攻入京城,陛下有个万一,到时您却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死的,您明白吗!”
刘毅听了这分析,立刻觉得十分有理,于是便偷了衙役身上的钥匙开了牢门……
冬日夜里寒冷异常,北风吹得人脸生疼,但齐豫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拿了刘毅备的干粮,都顾不上啃上一口,骑上驿站快马连夜就往京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