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和伍尚双双对刘太后恭敬揖道:“多谢太后。”
刘太后只微微点点头,然后就局外人似的退到了一边。
杨慎和伍尚随即面向楚隐躬身一揖:“参见陛下。”
楚隐道:“平身吧。”
“谢陛下。”二人谢恩起身。
伍尚自怀中掏出那封慕荣、秦苍和兰宁的联名信双手托举呈递御前道:“陛下,所有问题的答案和事情的真相都在这封密函里了,请陛下过目。”
齐豫赶忙上前接过密函呈给楚隐,楚隐展开来一看,还没看两行就腾的一下又从龙椅上弹了起来。
一如当初看到慕篱那本手札时的情形,这封密函楚隐也是越看越心惊,内中所述长河谷伏击详细过程、七万多北征将士的牺牲以及众将推测厉王勾结竘漠计陷慕谦并剪除京中所有威胁人物、企图篡位夺权的阴谋令楚隐惊骇不已。
片刻之后,楚隐将密函往御案重重一拍,瞪着下面的杨慎和伍尚道:“这不可能!朕不相信!”
他不相信楚天承告诉他的那些秘事都是假的,也不相信楚天承这两年来的恭顺都是骗他的,更不相信楚天承身为大魏皇室血脉竟会做出勾结竘漠通敌叛国这种事!
“这一定是慕家大郎为了替慕公开脱而编造的!朕不相信!若事情真如信中所说,那慕公那些旧部近日来频繁异动,四处招兵买马,一副大动干戈的架势,你们如何解释!”
伍尚道:“回陛下,羲庭军招兵买马乃因长河谷一役损失惨重,白大帅若不招募新兵扩充军备,那槃水边防岂非等同虚设?既知九源已叛,若不加固槃水戾山沿边防线,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九源六万精兵越槃水过戾山南攻中原吗?或者还要再加上胡人铁骑!”
“……”
楚隐无言以对,又问:“那紫耀军呢?当前非战时,北境亦无危急军情,他们却声势浩大地调兵遣将,四下联络,这又做何解释!”
伍尚又答:“陛下,自天下大乱以来,中原内有野心诸侯觊觎,外有戎夷蛮狄窥伺,内外交困由来已久,而当前正值大魏朝野动荡、人心不安之际,紫耀军及戍边诸军又都处于战略要地,试问他们谁敢擅自将兵力调离驻地?难道他们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楚隐一下子就明白了伍尚的意思,紫耀军和慕谦那些旧部练兵整军是为了预防这些随时都有可能向京城袭来的恶狼!那些人看似对朝廷俯首称臣,实则皆非善类,若知京中有变,他们又岂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伍尚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少年皇帝还没偏执到昏聩不听人言的地步。
“陛下,这些安排都是在长河谷血战之后慕公亲自安排部署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慕公仍心系社稷,不顾自身安危,也不顾京中亲眷安危,尽最大努力保大魏江山、天下太平,如此,陛下还要怀疑慕公之忠心吗?”
“……”楚隐不由地望了一眼裴清,伍尚所说的一切便好似在应证他刚才所说的话一般,令楚隐竟猛然心亏非常。
见楚隐已有所动容,伍尚便将被捆的仇正往前一带:“至于此次祸乱真正的阴谋者,就请陛下听听仇大将军怎么说吧。”
仇正也是硬汉,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承认:“事情既然败露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慕枢相和诸位相公的确是被冤枉的,是我和厉王暗中设陷引枢相入彀,但是很可惜,他竟然逃出生天了。自古成王败寇,既然输了,我无可辩驳,要杀要剐,任凭处置,但仇某问心无愧!”
因为怕自己性急且不善言辞而说不清楚事情,所以刚才杨慎才会让伍尚做全权代表,回答楚隐的所有问题,但此刻听了仇正的话,他终于按耐不住,气急败坏道:“与阴谋者串通,暗中勾结胡人,不仅谋害朝廷栋梁、祸及数万无辜将士和百姓,更意图犯上作乱,篡夺大魏江山,你还敢说你问心无愧?!仇不渝,你脑子还是正常的吗!”
仇正却是望着御阶之上的少帝义正言辞道:“昏君暴虐无道,是非不辨,黑白不分,偏信多疑,嫉贤妒才,内不能德服群臣,外不能威慑敌邦,上不能无愧先祖,下不能造福苍生,他不配为君!”
“大胆!”
“大胆!”
两声大胆同时发出,一声来自愤怒难抑的齐豫,一声来自忍无可忍的楚隐,还伴随着一声拍案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