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尧始终闭着双眼,加上被杂草一样蓬乱的头发掩盖,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而那个男人,连城雪和楚隐都感觉到了脊背传来的寒意,不是被这天气冻着的,而是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气和敌意!
面对如此惊人的杀气和敌意,连城雪拼命地想把楚隐护在身后,楚隐也想拼命地把连城雪护在身后,于是就变成了姐弟俩几乎抱成一团。
“爹爹,是您吗!我是阿雪啊,您听得见吗!”
连城雪又惊又急又惧,楚隐虽也紧张意外受惊,但神奇的是他的眼中似乎并没有恐惧,反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从那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了,刚才那一幕不过是诱饵,是为了引开暗中保护他们的那些人。
面具男看着彼此保护的姐弟俩,面具下突然发出一声冷哼,道:“真是挺感人的一幕啊~”
极尽森冷、极尽仇恨、极尽嘲讽的口吻,让连城雪本能地畏惧、颤抖,楚隐反倒是极力保持镇定,手臂始终保持着护着连城雪的姿势。
他不理面具男,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个始终闭目装聋作哑的人,大声吼道:“父亲,您听得见吗!我是四郎啊!”
那人蓬乱头发下的眉毛动了动,终究是睁开了眼抬起了头,一脸死水般毫无生气的模样。楚隐见之,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他看向面具男道:“是楚天承干的?”
面具男似在笑着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楚隐了然一笑:“看来是了。”
他又看向楚天尧,突然跪了下去,朝楚天尧三拜,含泪道:“父亲,四郎不孝!您身陷囹圄两年之久,四郎却一无所知!”
楚隐说着又连磕了三个响头,接道:“父亲,四郎有罪,没能听从您的教诲,误信阴谋者谗言,不仅害得朝纲大乱,还险些毁了江山,四郎是楚家的罪人!”
说着,他又连磕了三个响头,直磕得额头出血,鲜红刺目。
“爹爹!”连城雪也赶忙在楚隐身边跪了下去:“爹爹,都是阿雪的错,是阿雪没有照顾好阿耀,让他孤身一人面对朝堂血雨腥风,阿雪有罪!”
楚天尧如死水一般的眼中终于泛起了泪光,看着向他跪拜磕头的一双儿女,几近崩溃空白的神智终于清醒了。
这两年来,他被楚天承关在那间狭小的不见天日的地牢里,除了一日三餐的供应外,楚天承不准任何人跟他说话。那间地牢隔音效果十分的好,不论他在里面怎样呼喊求救,都不会有人应他。
起初数月,他还坚持在墙上刻痕度日,每一次那个靠近地面的小方口被打开,外面送进饭来时,他就拼命地对外面的人喊话,然而每一次那个小方口迅速就被关上,任他如何嘶吼都没有人回应他。
更可怕的是,他连想绝食自尽都做不到,哪怕他一顿没吃,外面的人回收碗时发现了,下一顿他就会被强行灌进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经历过一次就不想再有第二次。
除此以外,他的四肢都被死死地锁住,也不知道楚天承究竟给他喂了什么毒药,总之他的手脚都酸软得连握住筷子都难,就更别提弄死自己了,他根本使不出那个力气。
可以说,这两年来他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是,经年累月下来,他的精神就彻底崩溃了,不再做任何无畏的抵抗,也不再尝试跟任何人搭话,任由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楚天承,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成全你!反正如今的我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既然如此,那我干脆就当自己已经死了,随你怎么报复!
然而今日,这具放弃活下去的意志的行尸走肉终于被连城雪和楚隐唤醒了!
看着那跪地的一双儿女,楚天尧落下了久违的热泪,说话都有些不连贯,喊道:“四……四郎……阿……阿……阿雪……”
连城雪和楚隐顿时一滞,猛然抬头看向楚天尧,纷纷泪如雨下。
“父亲,四郎不孝,让您受苦了!”
“爹爹,阿雪不孝,让您受苦了!”
“四郎……阿雪……四郎……”
楚天尧一遍遍呼唤着两人,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来,蓦地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