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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相聚

此外,他还说:“朕生长在军队,学问不精,亦不懂得治天下之道,今后列位臣公若有利国利民之良策,便直接上书言事,切勿再写一些粉饰太平的无用话。”

由是从朝廷到地方,但凡上呈朝廷的奏疏皆一改从前大话、空话、套话奉承称颂至尊的习气,皆秉承“有的放矢、言必有物”的原则,官场风气亦为之一正。

是故,大周从上到下都能感觉到中原这两年来的变化,就好似一个满目疮痍、毫无生气的垂暮老者突然返老孩童,变成了朝气蓬勃、蕴藏无限可能的初生婴儿。

其实,不止是慕荣,就连在这宫墙里呆了五十余年的老太监常安最初都有些不适应。他历经三朝变迁,还从未见过哪个皇帝能做到慕谦这样,真正以身作则,大公无私,一心为民。

见慕荣由小太监领着进入崇华殿,常安便很有眼力见的将服侍的宫女、太监通通都请了出去,将空荡、朴实、俭素的崇华殿留给时隔两年才得以相聚的父子二人。

自玉龙寨一别,父子俩竟是两年不得相见,好不容易相聚,两人却是相顾无言。

两年时间,国已非昨日之国,家已非昔日之家,骨肉至亲一个不剩,甚至连个旁支子侄都没有,唯留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试问古往今来还有比他们更凄惨的帝王家吗?

眼见那个孤坐龙椅的老者,慕荣只觉心底那根始终屹立不倒的支柱崩塌了,自来高傲不屈的倔强男儿轰然跪地,三跪九叩一步步跪到慕谦跟前,含泪道:“父亲!孩儿不孝,回来看您了!”

只这一句,再无必要多说,因为其他的慕谦都懂。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慕谦亦老泪纵横,却是笑着向慕荣伸出手。

慕荣有一瞬的迟疑,终是接住了慕谦伸过来的手,心头猛然卷起一股强大的悲楚,泪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倾泻而下。

“父亲!”

两年多来压抑在他心头的悲痛、委屈、愤怒等等在见到慕谦的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伏在慕谦的膝盖上闷声痛哭起来!

没有任何的言语,慕谦明白慕荣的痛。那饱经风霜的脸,那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这一身肉眼可见的沧桑,慕谦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两年来过得有多艰辛隐忍,也知道一向要强的他必定从未在人前流过泪。

慈父宽大温暖的手掌一遍遍抚慰着慕荣不停抖动的背,含泪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慕谦的宽慰就像是催化剂一样,让慕荣心底的悲伤更加放肆地奔腾,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情绪此刻仿佛泄不完的洪水一样,止都止不住。

慕谦看着这样的慕荣心疼不已,任由他尽情痛哭,尽情释放。

父子二人就这样相依着不知过了多久,慕荣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看慕谦,发现他的头上明显多出了许多白发,面容也十分的倦怠、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慕荣心疼不已,更心痛不已。他能想象到慕谦孤身一人在这藏龙卧虎的京城大染缸里孤军奋战的情形,也能想象得到在无人的深夜慕谦独自悲伤的景象。

这便是成为帝王的宿命,注定要成为独孤的强者,注定要成为皇宫这座牢笼里永不得自由的囚徒!他没有在人前脆弱的权力,他必须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必须成为所有臣民的主心骨,更必须成为敌人们敬畏的存在!

慕荣看着慕谦问了一句:“父亲,走到今天这一步,您后悔过吗?”

慕谦明白,慕荣指的是过去三十多年他一直坚持的忠义信条,也能听得出慕荣这问话里参杂着些微的怨气。

慕谦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尽管大周建国不过才两个年头,但慕谦的路可以用忍痛负重前行来形容,因为他把自己当罪人!从他接受禅让的那天起,他就没原谅过自己,但他也从不逃避,因为无论坐上这把龙椅的过程如何被动,最终做出选择的仍是他自己。

所以,就算无数人在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背叛昌盛帝对他的提携重用,骂他虚伪无情,靠牺牲慕氏一族来实现篡夺天下的野心,骂他假仁假义欺骗世人,对前朝皇族遗脉赶尽杀绝,这些他都全盘接受。因为不论缘由为何,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所以,当初楚昭因仇恨暴走而尽屠戮“前朝余孽”嫁祸于他时,他不曾为自己做过一字辩白,也不曾对民间舆论做任何围堵,任由天下人去评说。

“当日我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回京的,做好了用我一人之死换家人平安和天下安定的准备,谁料上苍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慕谦满目悲凉笑意望天感慨道:“我从未想过要这天下,最终却阴差阳错地坐了天下,可这天下是用数以万计的牺牲和我慕氏一族骨肉至亲的血换来的,慕谦罪孽深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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