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又冷眼看向他:“我们选的这条线的确是周军防御最薄弱的,弃城不失为上策,事先转移百姓更是明智之举,以最小的牺牲争取最多的时间虽是残忍,但却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
楚天承鹰眼一眯,似笑非笑道:“你这是在夸奖敌人吗?”
楚昭懒得理会他,自顾自地接道:“而昨夜我们向盂县发起进攻时,瞿庸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立刻发出了紧急军报,好在羲庭军府辖地内的驿站都已被我们控制,北境军情一时还送不出去,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大梁迟早会收到消息。”
他这才将视线转向楚天承,不怀好意道:“种种迹象都表明,司过盟一定有插手,这回我确定不是我的问题,九门上上下下我都已进行了严密的封锁,不可能走露消息。”
楚天承眼中投射出危险的邪光,问:“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我身上?”
楚昭双眼露出毫不掩饰的冷嘲:“楚天承,想不到你也会有今日啊~从前一向都是你在别人身边安插眼线,而今终于也轮到你了,而且你竟然还对此人毫无察觉,说明他一定隐藏得很深,若非王府旧人,只怕他是办不到的。”
面对楚昭露骨的挑衅和嘲讽,楚天承虽怒,却无言以对。
他率八千前锋部队抵达长河谷后,严禁喧哗和炊烟,就地秘密扎营,一边打探槃水南岸的情况,一边等待主力部队的到来。
原本他是打算让前锋部队就地休整两天,待主力部队和竘漠盟军赶到、时机成熟再进攻,谁知两日前楚昭突然收到他那个神秘暗桩的密函,告知他们慕荣不知从何处得到锦州有危险的情报,正单枪匹马朝锦州飞马而来,只是这个神秘暗桩并不知慕荣的具体计划是怎样的。
当时楚天承就暴怒,不知他们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情报。恰好同一时刻,探子回报锦州八县的撤离布防情况,如此一来他们原先打好的突袭算盘便落空了。
于是,楚天承一怒之下便决定改变计划,提前发起夜袭。
既然对方已知他的计划,那他便在主力部队赶到之前清除拦在锦州城前面的障碍,给后续攻取锦州节省时间。
他有信心,面对盂县四千多府兵,他的八千禁军精锐不消多久的功夫就能攻破这道防线。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盂县这四千多未受过系统训练的府兵竟拼死抵抗,拖延他们直到现在,还让他损失了近千人,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到底是谁,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潜伏了这么久,隐藏得这么深,还破坏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楚天承眼露浓烈的杀气道。
楚昭却仍是一副冷静的模样道:“你也不必大动肝火,论起来算是扯平了。我们因奸细泄密而导致突袭计划落空,而他们也因奸细泄密导致我们的行动提前了。我估计独孤仇此刻一定也跟你一样暴跳如雷,非常想立刻将这个人揪出来。”
楚天承瞄了楚昭一眼,知道他分析得有理,但还是按奈不住怒火。
“可恨的独孤仇!若是让我揪出此人来,我必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楚昭却是摇头:“此人不可能是独孤仇安插在你身边的,否则癸酉之乱发生前,此人便会提早告知独孤仇,如此一来,慕谦就不会领兵出征了,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楚天承低眉一沉思:“有理。”
楚昭又道:“所以,此人应当是连独孤仇都不知道的存在。”
楚天承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说,除了司过盟,还有不明势力在暗中帮助慕家?”
楚昭点头,而后疑问:“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此人既知我们的密谋,却为何不提前告知独孤仇或者慕谦,任由惨剧发生。”
楚天承蹙眉凝思许久方道:“或许,他有不能阻止的理由?”
楚昭道:“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理由能比挽救那场浩劫和数以万计的无辜生灵更重要。”
楚天承看着他又露出了那种邪魅的阴笑:“你似乎动怒了。”
也不知楚天承究竟是如何能看穿从头到脚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楚昭的情绪的,被看透了的楚昭因此也更添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此时,白衣追风一阵风一样突兀地出现在楚昭身后,见楚天承也在,便先后向他二人行了礼。
随即,追风递给楚昭一个细小竹筒,道:“启禀掌门,刚刚收到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