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西虽有梁山为障,但过了梁山通往锦州城西门的过渡地段却是一马平川,几无可做掩护的植被或建筑,故联军若想靠近锦州城,就必须趁着天黑视野不清时行动。
凌云和落雨奉命在大军行动前亲自去城西探查了一番,确定城楼守卫并没有什么变化,城内守军也还是只有姚铁心带领的那些。
于是,卯时一刻,魏辽联军按照约定摸黑向锦州城下行进。当然,这打头阵的都是魏军,耶律图所率领的竘漠大军则在魏军方阵的后方。
而城楼上,就算是在敌军已至城下的这一刻,西城门楼上依然是寂静一片,城头守卫周军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样。
楚天承像盯猎物一样盯着巍峨耸立的西城门,一扬手,身后的魏兵便分成好几队带着云梯、冲车、长枪等朝城楼下奔去。
这边楚昭却是望着寂静无声、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城头产生了一丝异样,一股强烈的警觉突然爬上心头。
“不好,有埋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正在攀爬云梯的士兵像一条条长蛇一样挂在城墙上,而城墙底下是密密麻麻准备进攻的魏军,眼见城墙上突然亮起无数火光,无数酒坛从城墙上洋洋洒洒砸下,眼见城墙上突然冒出无数弓箭手来,明晃晃的火苗密密麻麻从天而降!
顷刻间,城墙下变成了一片火海,攀上云梯的嚎叫着从高空坠落,悬在半空的惊叫着从梯子上滚下,行进在地面的尖叫着从城墙下逃离,而在后方尚未向城墙靠近的魏军则眼见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不断从城内飞来,无数的火矢飞箭天罗地网一般破风袭来,联军顿时也沦为一片火海!
有士兵企图结盾防御,然而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盾牌根本架不住不停从天而降的火球飞箭,无数浑身着火的士兵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联军阵型被打得七零八落。
在如此惨烈的情景下,楚天承怒气冲冲地来到楚昭跟前兴师问罪。
“你不是说城西没有增防嘛!那这些周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楚昭压根没看楚天承,只看着修罗场一般的战场道:“独孤仇,真不愧是你,连这一点你也早就料到了吗?”
他的语气听来似有隐隐的怒气,又好似带着若有似无的悲伤,似乎还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楚天承被他的态度激怒,忍无可忍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将他拎过来,一如当初楚昭盛怒之下质问他的场景。
“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楚昭漫不经心地转回头看向楚天承近在咫尺的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淡淡道:“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如此还是败给了独孤仇,只能说你真的没有取胜的命。”
其实,在此次作战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独孤仇会有所防备,凌云、落雨探查回报后,他也依然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直到刚才亲眼见过之后他才确信,那个人果真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他找到破绽。
但是,就他们目前的情况而言,集中兵力攻西门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才没有告诉楚天承自己的这一点隐忧。
楚天承的怒火好似一下子就平息了许久,眯起一双鹰眼盯着楚昭,那双探究、阴邪的眼明显又在算计着什么。
“你难道不想报仇了?你信不信我随时都可以要了楚天尧的命,让你这辈子都报不了血仇,让你带着一生的遗憾下地狱!”
楚昭冷笑一声:“楚天承,不用拿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来威胁我,因为你比谁都清楚,楚天尧若是死了,那我也活不成了。所以,为了让我继续替你做事,助你达成称霸天下的野心,你是绝不可能这么做的。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败,你又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何必如此动气。”
楚天承终是放开了他,楚昭双眼含笑,也如当初的楚天承一样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被楚天承抓乱的衣领,而后毫无畏惧地看向楚天承。
楚天承眼角眉梢都带着肃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昭道:“楚昭小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日的狂妄自恃付出代价!”
这样的话已经听了太多,楚昭无所谓歪头一笑,扬起宽大的黑袍请道:“我等着。”
楚天承又瞪了他许久,而后才愤然甩袖离去。
就在这时,城门突然大开,顿时震天动地的滚滚马蹄声传来。
但见慕荣高头大马率先冲了出来,高举手中“渊墨”喊道:“杀!”
在他之后,乘风、欧阳烈和明剑紧跟而上,云酆、云清、云翊三大尊者则伪装成亲兵齐上阵,带着各自的亲卫团贴身保护慕荣。
憋了许久的周军将士们个个都红着眼,嗷嗷叫着杀向乱成一片的魏竘联军阵营。
从盂县之战开始,他们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自始至终都不曾正面与敌军厮杀过,只因他们兵力实在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