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殁避开闲杂人等来到乘风面前时,乘风正好也在等他。
因为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们,所以乘风只能等,而且他也料定,事了之后,云殁一定还会来找他。
慕荣将城内军民整顿和安顿所有牺牲将士的事宜都交给了郑淳和明剑,之后他便孤身一人出城去了,欧阳烈和陆羽跟了去。而乘风之所以没有跟去,就是因为他有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跟司过盟的人问清楚。
乘风所关心的这件事便是云殁先前提及的内奸之事,而云殁给他的回答是:“我们也还在追查。此人隐藏极深,且只要他没有动作,我们便很难发现他。”
乘风焦急不已道:“可若是放任此人在君侯身边潜伏下去,恐会对君侯不利。”
云殁答:“百里将军,我以盟主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有我们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君侯。”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乘风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不论是保护慕荣还是追查内奸,只凭他们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得倚靠司过盟的力量。
云殁又承诺:“请百里将军放宽心,此事一有进展,我们必定会第一时间相告,但有一点还请百里将军千万记住,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最好不要让君侯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就算是明副帅和陆将军也不行,以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将军可明白在下的意思?”
乘风无言点头:“乘风明白。”
与此同时,在刺史府邸别院中,云翊回报,城南那些中毒的将领身上的毒已解,但并非是因为她的解药,因为她尚未成功解析出毒药的成分,自然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配得出解药。
慕篱听后沉思不语。
云酆想了想,得出结论:“既然不是小妹,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云酆欲言又止,众人皆看向慕篱,慕篱内心了然,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欧阳烈了。
那些得救的将领还都以为是欧阳烈那位神秘的江湖朋友的功劳,毕竟他以前是跑江湖的,认识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慕篱双眉紧蹙:“由此可以断定,那夜下毒之人的确不是欧阳大哥,且欧阳大哥的确没有伤害兄长的意图,否则他也不会暗中向九门的人要来解药。”
虽然他无法得知欧阳烈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跟九门的人要来了解药,但想来他一定受了不少罪。
慕篱不禁更加焦急,究竟他有什么把柄握在九门手里,以至于他宁可忍受这样的煎熬也不得不受制于九门。
下立三人暗自交换眼神,皆沉默不语。
“务必盯紧九门,密切留意欧阳大哥和九门是否有往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云酆代表应道:“属下明白。”
“另外,务必加紧追查这背后的隐情。”
他是真的不希望欧阳烈再受制于人,再受这样的折磨与煎熬,更不想让兄长知道真相。
所以,就算是为了兄长不再受到伤害,他也必须尽快解决此事,还欧阳烈自由。
云清担忧道:“公子,君侯那边……”
慕篱抬起一双受伤的眼看向他,云清眉头一皱,心有不忍,终究还是说道:“君侯已经在敌军营地不吃不喝不休地翻找了三个时辰,还不许任何人相助,再这样下去,我们怕他身体会受不住……”
慕篱闻言,眉间忧愁立刻更甚。
他默默走出议事厅,独立于清冷的别院中,仰望万里无云的晴空,默然无语。
夕阳暖照,却温暖不了他凄寒孤苦的心,明媚天光映照出他眼中晶莹剔透的泪光和抹不去的悲伤。
“随他去吧,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发泄的方式了。”
众人望着慕篱那清冷孤寂、浑身都散发着悲伤的背影,不禁无声发问:那公子你呢?君侯可以通过自我惩罚得到慰藉,那公子你呢?你的悲伤你的痛苦又该如何发泄?
慕篱仰望天空,感受着心口一刻不曾停止过的痛楚,泪水不由自主地划过了脸庞。
如果可以,他是多么渴望能和兄长一起寻找母亲、嫂嫂和侄儿侄女,即便这算是自虐,是自我惩罚,但至少心灵可以得到慰藉。
在这样艰难的时刻,他多希望能陪在长兄身边,陪他伤心,陪他难过,陪他一起搜寻至亲遗体。
然而,他不能踏出这个别院,不能走到任何可能会被九门的人盯上的地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他只能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别院里,等着云殁他们带进又带出的消息,他只能在这个囚笼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突然,他跪了下去,含泪向着城北方向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就那样跪在庭院中一动不动了,身后三人一见便明白了慕篱的想法。
慕荣在槃水河边自虐,他便在这别院中跪地自我惩罚!
即便慕荣看不到,他也希望能与兄长一起分担伤痛,陪他一同度过难关!
大哥,不要悲伤,不要难过,更不要放弃!再长的黑夜也终将迎来光明,再冷的寒冬也终将迎来暖春,这一切终究都会过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永远都不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