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还下旨,将昔日相府赐予长平侯为府,如此,以后慕荣回京便可名正言顺地住进去了,再不会让人闲言碎语说他不孝什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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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戊寅(二十三日),帝都大梁城。
孟夏草木长,千山绿扶疏。
碧玺映丹水,和风绕太清。
蜿蜒丹河碧波千里,太清群峰蓊翳浓阴,勾勒出一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然而,与这风景如画的初夏太清山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丹河沿岸雪白一片的送葬队伍,犹如长蛇一般的殡葬仪仗队浩浩荡荡向大梁西郊选定的大周皇陵而去。
大祭过后,终到了出殡之日。
从景福宫起,到大梁皇城,再到这城外的村舍田间,一路上跪满了哭丧送灵的宫女、太监、文臣武将和百姓,场面那叫一个感天动地。
远山之上,只能遥遥望着送葬队伍的几条身影立在山腰吹着初夏微凉的山风。
慕篱素服白发迎风而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山下那支长长的队伍,脸上不见悲痛,亦不闻哭声,然而他眼中深邃的伤逝却叫人不忍直视。
云酆、云清、云翊眼看着他负在背后的手被他自己掐得骨节、筋脉分明,那悲伤四溢的背影实在叫人看了心疼不已,可他们谁都无法抚慰他的悲伤,唯有默默守护陪伴。
慕篱就以那样守望的姿势矗立在山头,目送出殡队伍一点点没入山后消失不见,他还在那里守望着,许久许久不曾挪动过一分。
直到云影找到他们,说刚刚收到了云殁从燕州发回来的加急传书,他这才终于有所反应,背对众人淡淡下令:“回凤隐楼。”
他清瘦修长的身影孤寂离去,云酆三人都在原地懵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都默默叹气摇头跟了上去。
巍巍孤峰迎风傲立,千年古观热闹依旧,陡峭天梯上往来信徒络绎不绝。
还是观西那座清冷幽静的小院,还是那座三层小楼,还是那个独立轩窗前的白发少年,以及熟悉的周桐和三大尊者。
慕篱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云殁传回的密报,下立三人都满是担忧地看着慕篱,又时不时地看看一旁的周桐,可周桐也只是无奈摇头。
众人都担心他总是这么憋着,迟早会把自己憋坏,却又都拿他的性子没有办法。
慕篱看完之后,将情报向云酆递过去:“你们看看吧。”
云酆呆了片刻,从慕篱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悲伤和低沉,终究还是放弃了。
这么久以来,这个人不是一向都是这个脾性,什么都憋在心里,极少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大概唯有在梦里的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表达他的情绪,释放他的悲伤。
如此想着,云酆终是上前双手接过慕篱递来的密报,三人凑一堆儿一看,瞬间都把之前的这些阴郁抛到了一边,都是一脸的诧异。
云清惊道:“什么,墓是空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共同看向慕篱,却见他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看起来对云殁这个调查结果并不意外。
“其实我隐约觉察到了,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欧阳大哥甘愿背负背叛兄长的枷锁。”
下立三人又相互望了望,云酆痴傻了半天方道:“……这么说来,五年前君侯那趟燕州之行根本就是个骗局?!”
慕篱不言,眉间愁容却更浓。
很显然,答案是肯定的。
三人又不可思议地互相望了望,而后又都沉默地望向慕篱。
慕篱又望向窗外风景如画的太清群山,双眉紧锁道:“看来早在得知兄长拥有帝星命格之前,他们便已对兄长有所防备。呵,为了对付父亲,他们还真是准备万全啊~”
三人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云酆问:“那公子打算如何做?”
慕篱静默了片刻方道:“自那年大梁一别,我已许久不曾见过洛少谷主,救命之恩尚未好好答谢,是该去药谷登门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