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东廷将沾了血的衣服丢在地上,指尖轻轻一点,衣服上顿时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转瞬,连一点残渣都未曾剩下。
那黑火喜好吞噬血液,点点火光宛如闻着腥味的狗,将地落在地的血渍全部燃烧殆尽。
一刹间,这坐忘峰上就没了任何的血迹。
“哎,又浪费了一件衣服。”温东廷颇为惋惜地说道。
每次从寒霄峰刑讯了犯人,身上的血就洗也洗不干净,偏生这坐忘峰上有个容不得见血的女人,他只好次次都这般浪费自己的衣服。
“不行,我要写一封抗议信,让寒霄峰负责报销我的合理损失。”
他摩挲着下颌,思考着该如何从全方位的多个角度,义正言辞地让寒霄峰拿钱出来。
一边认真地思忖着,他一边步入了自己的洞府。
他的洞府位于坐忘峰的背阴处,坐北朝南,常年的光线晦暗,再加上他向来不爱出门,故而他的肤色看起来是完全不健康的苍白。
然而他的五官阴柔俊美,因着这份羸弱的苍白,平添了一份沉郁。
在朝气蓬勃的剑宗修士之中,他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不好苦修,不炼道心,就连本命法器也不是灵剑,而是一道代表着邪恶的鬼火。
其实很多人都在纷纷猜测,“一身正气”的坐忘峰沈首座,为何不顾掌门的苦苦劝阻,铁了心地要收这个异类为徒。
旁人不明白,温东廷自己却是不在乎。
他走入洞府之中,虽是才刚过正午,但洞府里的光线已是黯淡晦暗,唯有挂在床头边的人鱼烛照亮着。
这人鱼烛是他从寒霄峰里拿过来的,一直在床边,就连修炼和睡觉都始终未曾熄灭过。
可修炼到他如今的境界,即使不用照明,也可在夜间视物。
他熟练地从桌下拿出一本册子,陆陆续续地写下几行字。
“魔修欲将卷土重来,弃明投暗的实施步骤。”
“第一步,先暗戳戳地搞死几个实力和名望都不错的天宗修士,以作投名状,人物举例——剑宗沈一皮,太上宗青宇真人,鸣凰坊坤阴老姆,玄天宗启华道君等。”
“第二步,再暗戳戳地弄死几个鼻孔朝天的修二代,以作泄愤之用,人物举例——玄天宗练九衢,鸣凰坊顾天娇,剑宗暂无。”
“第三步,后再直接弄死几个我看不顺眼的魔二代,以作立威之用,人物举例——罗刹庙源空。”
“综合以上,我一定要弄死练九衢。”
书罢,合上册页,温东廷的脸上露出想要杀人的愉悦笑容。
他将册子重新放入桌下的暗格之中,刚想要休息,蓦地,他的神色一变,身前凭空出现一堵鬼火的墙。
在形成的瞬间,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顿时杀来,近乎将鬼火墙刺穿,但却停顿在了墙体之间,与他的鼻梁仅隔一寸。
匕首的尖端剧烈颤抖着,急急地往后退。
温东廷顺势将鬼火扯开,清楚地看到了偷袭之人,正是他名义上的大师姐苏绾。
苏绾的神色冷峻,背负一把乌黑的重剑,但却双手掌控着数把匕首。
那些匕首的制式完全一致,以掌心为圆点铺展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荆棘之花。
“哟,大师姐这是又找了个什么理由,想要弄死我?”温东廷却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言语间颇为不屑。
苏绾冷漠道:“蒙骗他人,妄图谋害同门,当诛!”
“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知情,虚伪的女人。”温东廷知道她说得是何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苏绾对于温东廷的指责毫不在乎,没有一句废话,出手迅速,仿佛是身经百炼的杀手,每一招都暗藏着杀意,而温东廷也以鬼火接招,匕首根本进不了他的周身一尺,而且他的表情悠哉,若非限于洞府狭窄,他恐怕能现场示范一段闲庭信步。
这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之内争锋相对,没有太多华丽和声势浩大的招式,只是单纯的你来我往,但却看得人不寒而栗,高山仰止。
“好厉害啊。”顾云影抱着狐狸,站在洞府外面,看着里面偶尔露出的寒光与鬼火,不由得感慨道。
继而,有些惆怅。
她都穿越到这个世界多久了,宗门也进了,师父也认了,为毛到现在都没开始正式修行?
也不知道她啥时候能够达到这种飞花摘叶皆是杀招的地步。
仔细想想,颇觉心酸。
“大师姐和二师兄争锋相对的本事又提高了啊,能够将灵力和招式控制到如此精妙的地步,师父看到定然又会揍他们了。”
在一旁围观的不止有顾云影,还有过来打酱油的江秋白。
顾云影看了半天,有些疑惑地问向江秋白:“为何大师姐只用匕首,不用重剑?”
“师姐不会用重剑。”江秋白直接道。
顾云影一惊:“那她背后背着的……”
江秋白的眼角微抽,无奈道:“师姐说,这重剑背着有气质。”
“……合着那是个装饰品!?”
江秋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