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应该是有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人，一直都在起哄。
陆彦廷捏紧了的座椅扶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沈问之约莫是架不住大家的热情了，捧住蓝溪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是一个非常发珍惜的动作，隔着屏幕，陆彦廷都能看出来他的小心翼翼。
将近十分钟的视频播放完毕，窗口自动变黑。
陆彦廷在电脑屏幕里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他喉咙有些热，暴躁地扯了一把领带。
平静了一分钟，陆彦廷又打开抽屉，从里头翻出了那些照片。
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就像个在自虐的病人一样。
明知道这些东西看完之后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是依然忍不住。
人还真是犯贱。
照片很多，有蓝溪和沈问之在参加社团活动时候被别人拍的，也有他们两个人的自拍。
自拍的话，每一张都很亲密，要么是搂着对方的脖子，要么是亲脸。
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一看就是真的恩爱。
陆彦廷一张一张地看着，他以为自己看完之后会非常生气。
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相反地，他很平静。
只是，有些画面仍然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陆彦廷原本是打算今天去东进接蓝溪下班的，但是看完这些东西之后，他完全没有心情了。
沈家。
后天就是订婚典礼了，沈文震和方玲怕沈问之在订婚前弄出来什么幺蛾子，所以这几天都让他待在家里，公司都不让去了。
沈问之知道他们目的，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似乎已经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了。
为了沈家，为了肩膀上的责任，他必须和唐曼殊订婚。
只是，想到蓝溪的时候，他的心头还是会有刺痛的感觉。
当时沈问之忙得团团转，只当他们是找人调查的，并没有多想。
简直就是执迷不悟。
她的反应，已经让沈问之判断出了答案。
沈问之站起来，和方玲对峙。
其实蓝溪是可以不加班的，但是她想了想，团队刚成立，还是需要凝聚力的，她这个老板，还是稍微上心一点儿比较好。
说来也是巧，仅有的几次，都是为了蓝溪。
这本相册是蓝溪亲手做来送给他的。
沈问之紧紧捏住了拳头，感觉自己似乎做了很多蠢事儿。
浴袍的带子随意系上，隐约露出了他的胸肌。
“妈。”沈问之的语气去前所未有的严肃，“蓝溪患病的事儿，是蓝芷新告诉你们的？”
外面方玲刚离开，就听到了动静，她生怕儿子出什么事儿，马上折了回来。
他原本是在右边站着，她准备从左边上楼。
好像是专门在和她作对。
她换鞋的时候弯腰，身上的包臀裙将她臀部的线条勾勒得更为紧实，隐约能看到腿间——
“你到现在了还替她说话？你忘了她是怎么打我、怎么打曼殊的了？她要不是疯子，能做出来这种事儿？”
“妈！”沈问之合上相册，提高了声音，“我说了很多遍了，别这么喊她，她不是疯子。”
方玲对蓝溪的厌恶简直溢于言表。
没有人知道他多爱蓝溪，这一生，他都不会再像爱她一样爱第二个人了。
傍晚时分，沈问之从柜子里拿出来相册翻看。
这一拳下去，他的手背马上有了淤青。
最后，蓝溪终于沉不住气了，“陆总想在这里干一场？”
“我会和唐曼殊订婚，答应你们的事情我都会做到，现在让我安静一会儿，可以吗？”沈问之很是头疼。
当然不是为了找陆彦廷，她只是单纯地想上楼。
难怪那几次，蓝溪对他的态度是那样的。
但是，方玲今天这么一说，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方玲话里细碎的信息和线索，他很快就捕捉到了。
因为加班，蓝溪回到观庭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
所以，方玲刚走过来，就看到了蓝溪的照片。
回忆涌入脑海，他的眼眶有些红。
“问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天你就要和曼殊订婚了，今天还在这边看这个疯子的照片，你让唐家人知道了怎么想？”
左手！
这一拳下去，他的左手已经见了血。
简直就是祸害。
一回来，就看
到了沈问之满手的血迹。
刚刚结束，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彦廷看着她不耐烦的表情，又想起了之前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段视频。
方玲一直都不喜欢蓝溪，何况蓝溪还几次对她动过手。
一进门，就看到了穿着浴袍从楼梯上下来的陆彦廷。
被他惹生气了，说出来的话都是带刺儿的。
陆彦廷正盯着看，蓝溪已经换好鞋了。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指了指卧室的门：“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他动动嘴唇，无声地说出这三个字。
蓝溪忍着脾气，又往右边走。
等方玲离开以后，沈问之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了旁边的墙壁。
沈问之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词汇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是觉得自己蠢，真的蠢，蠢到无药可救——
但是，她刚走近，陆彦廷就挪到了左边。
两个人这样轮番博弈，足足有五次。
她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然后退出了沈问之的卧室。
方玲被沈问之气到了，有些话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换上拖鞋以后，蓝溪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接着，陆彦廷又到了右边。
如今在她身边的男人是陆彦廷，他哪里比得过他？
而且，就算回去了也没什么事儿做，不如在公司跟他们多呆一会儿。
是他们在一起一周年的时候，蓝溪送给他的周年纪念礼物。
昨天晚上她和陆彦廷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她不至于那么没心没肺，在刚吵完架之后就主动和他打招呼。
方玲被沈问之的语气和眼神震慑到了，从小到大，儿子都没这么对过她。
蓝溪不说话，陆彦廷也没吱声。他就那么站在楼梯口，看着她换鞋。
后天订婚的时候，他的左手可是要戴戒指的！
“去哪里了？”陆彦廷压下心头的怒意，看着她的眼睛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问之打开，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沈问之当初一直都纳闷，父母是从哪里知道蓝溪患病的消息的，甚至还拿来了医院的诊断书给他看。
每一个动作里，都带着浓浓的留恋。
看着儿子这么维护蓝溪，方玲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为蓝溪说话！
方玲不回答，有些心虚，眼神也飘忽不定。
然而，他之前却一直认为她们姐妹关系很好，甚至还让蓝芷新替她约蓝溪出来——
到今天他才知道，蓝溪生病的消息，是蓝芷新通风报信的。
他从小就听话，很少会有这样跟父母对峙的时候。
他已经这么说了，方玲还能有什么办法。
晚上蓝溪是打车回去的，项目刚开始，有些忙碌，晚上加班到八点钟才下班。
紧接着，沈问之又想起了蓝溪对蓝芷新的厌恶。
蓝溪本以为陆彦廷不会理她，然而，刚走到楼梯口，就被陆彦廷挡住了。
“问之，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他手里的相册没来得及合上，更没来得及藏起来。
想到这里，他再次抡起拳头，朝着墙上狠狠地砸去。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
如果可以，她真是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别再见到这个人。
“你还说她没病？连她妹妹都说她精神不正常，你还替她开脱！这样的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你处处维护她？！”
她对沈问之，可不是这样的。
沈问之抬眼看过去，就瞧见走进来的方玲。
关节处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却浑然不觉。
方玲走近，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问之手上的伤口。
蓝溪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换鞋。
“问之，你——”
有时候，沈问之会痛恨自己的懦弱，如果他强势一些，或者说他再有本事一些，他和蓝溪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爱你……”
沈问之盯着相册里蓝溪穿学生制服的一张照片，手指轻轻地摸了上去。
他究竟做了什么蠢事情？
“妈，现在她已经嫁给别人了，我也按照你们的要求和唐曼殊订婚了，请你对她尊重一点儿，她从来不是什么疯子，也不是精神病。她是个很好的人，很懂事很听话，会变成这样子都是因为他们逼的——”
舒然点了外卖，他们项目组的的几个人随便在办公室吃了点儿。
沈问之这么一问，方玲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她摆摆手，强装镇定：“什么蓝芷新，我不认识。”
“什么意思？你说蓝芷新？”
她没有思考，但是沈问之是思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