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摇摇头,从俭每过两旬便要回一趟沈家,一般当天或是第二天就能回来了,像这次这样一去四五天还没个消息的,前所未有。
沈溪喝了口酒,这酒有些烈,让他呛了一下,没有看到李闵的若有所思。
正吃得欢,李闵又说道,“沈兄是个读书人,我是个粗人,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番。”
沈溪自然应下,只听李闵说道,“先前同你说,我那伙计家中有事回了乡下,今日来寻我,说是家中独母病重,亟需他在床前尽孝,但家中贫困,这份伙计的差事更是需要,我原是想给他一笔钱,叫他回家安心养母,可他却哀求我留他这份差事。你也知道,我这铺子极小,平常一个伙计就足以,多出一个便显得多余,我刚开店,没有余钱,等不了他,可见他那般哀求又有几分心软,一时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沈溪一听,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李闵是个商人,自然是利益为上,这种留不留伙计的小问题,不应当困扰到他才是,只是也很认真的想了下,回道,“李兄可问过那伙计,需要多久才能回来?倘若方便,我也可以先帮忙,若有事叫从俭便是了。”
“那伙计也没给个准信,只怕是时间不短。”
沈溪又思索了一番,“按理说,李兄应当辞退他才是。”
李闵不是很意外,顿了一顿,才问道,“若不按理说呢?”
沈溪道,“不按理说,自然是按情面说,若李兄实在心软,便给他留着。”
李闵道,“倘若沈兄是我,不知道沈兄会作何选择?可否把原因也说给我?”
沈溪略一思索,就道,“不瞒李兄,我如果是李兄,自然是会辞退他。一则,酒馆若是我的,我自然以进益为主,即便是心软也应当分清主次,那伙计虽难,却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既可以就地寻一处近点的地方寻一处差事做,也可以将独母接到城里边照顾边看店,却非要来求你,想是看出了李兄是个心软之人,可以为难。二来,即便是我心软留了他,而后有一便有二,谁知下一次,他又会因为什么来求你呢?”
李闵静静听着,等到沈溪的话音落下,饭桌上短暂的静谧了一会儿,沈溪察觉到对面的李闵似乎陷入了沉思,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李兄以为如何?”
李闵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沈兄果然是读书人,目光长远。不过我还想问,如果是沈兄自己,会如何做?”
沈溪没有思考太久,“李兄这个假设实在不成,既然面临了这种选择,我就是你,我方才说的,自然就是我的选择。”
这一次李闵从善如流,“是我糊涂了,来,我们喝酒,明日我便拿笔钱给他,让他另寻他路。”
在崔家住的这几天,程嘉余很少去崔老太爷那边请安,程嘉余当时能感觉到崔老太爷的不喜,旁人自然也有感觉,崔老太爷那边说免她请安,程嘉余也就听了。对此崔惟芳安慰她,“祖父本就是这样的,自打腿脚不利索之后,就都免了我们请安。”
真假如何程嘉余不会纠结,崔老太爷不喜她,她也犯不着为此伤神。但是今日有些特殊,今天是崔氏的忌日。
崔于氏说,当年崔家也在梁丰的庙里为崔氏立了牌位,难得程嘉余在崔家,这一次就一起去祭拜。
出门之前,都去了崔老太爷的院子里请安,程嘉余看着崔老太爷神色悲恸,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奇怪,崔老太爷对她的母亲,应当是极为疼爱的,所以更是不解,崔老太爷对她的不喜从何而来。
这一趟巧得很,又遇上了崔老太爷那个学生,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