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城主穿了一身青灰色的便装,半白的花发一丝不苟地盘到了头上,用一根名贵的墨玉簪子给固定了,他一见到枫子邪,殷勤地上前要行跪礼,枫子邪伸手扶住了他。
“城主不必行大礼,朕微服出访,一则是感念云城虽处沿海,却实为朕之故乡,古人言: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何人知之也。朕虽贵为九五,亦不能免俗;二者,云城多才俊,朕此番前來,也是希望在朝中能有更多的能人为国家效力啊!爱卿即为云城的父母官,还要多多费些心思,尽些力才好啊!”枫子邪与子夏城主边走边说,倒是一副君臣和睦之态。
然而子夏城主面对帝王威压,心中却是苦不堪言啊。以前枫子邪在云城,他鲜少会去关照,因为子夏夫人是丞相之妹,而丞相是帮着太子的,他这个相国妹婿自然是不能够对别的皇子有什么殷勤之态,可谁曾想,枫子邪却是一匹半路杀出的黑马,在云城幽居了那么多年,竟然在皇帝驾崩的那一小段时间内,迅速减除了太子一党,连凌丞相也难以幸免,本來他子夏霖珣也必然受到牵连,但是枫子邪却并沒有任何行动,仿佛忘了他这一个丞相家的亲戚,此时此刻又像是要对他委以重任,他如何能不诚惶诚恐呢,想必他的内心正猜测着枫子邪是不是要给他网罗一些罪名,好斩草除根呢!
“子夏爱卿,來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夫人呢?”枫子邪突然问了起來。
子夏霖珣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陛下,内人是罪人,还请陛下开恩赦免了她的罪吧!”
这倒是把枫子邪吓了一跳,“爱卿这是干什么?朕何时说过你夫人是罪人呢?”他板起一张脸,一派帝王的威严。
子夏霖珣心中是舒了一口气,继而道:“内子是凌丞相的妹妹!丞相获罪,而夫人她……”
“哦,原來是这件事啊,说起來这件事可大可小,令夫人嫁來云城多年,也不常往枫城去,想必并沒有参与丞相所谋之事,若是爱卿在这段时间多建功勋,法外开恩也是可以的。”枫子邪已经背着子夏城主进了正厅中。
子夏霖珣心中又起了担忧之意,他明白枫子邪不过是拿这件事情來使他好好配合,新帝登基不久,皇位不稳,而又是这样來到一座边境之城,总是需要一些助力的。虽然他心里并不喜欢他的夫人,但是他已经年近半百,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若是凌燕语死了,子夏青禾必然会痛苦难过,如今,玉儿走了,他也只有这样一个执念了。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枫子邪自然是做了主位的,茗雪带着鬼熙跟梓潼挑了个并不起眼的位置便想要坐下,枫子邪沉着脸,分明是想要茗雪坐在他下首的位置,而茗雪并无此意,她乃是不情不愿被请过來做客的,自然不想过于显眼,而最难做的就是子夏城主了,他一个劲地给茗雪挤眉弄眼,想要茗雪同情他一次,顺了枫子邪的意,然而茗雪自然是未曾搭理,她还记得子夏霖珣威胁她的仇。
终于,在子夏城主几乎绝望,枫子邪很是无奈的眼神中茗雪还是落座了。鬼熙幸灾乐祸地对茗雪传密道:“小雪啊,你怎么忍心拒绝城主的一番好意呢。如此的桃花运,要好好珍惜才是啊,我看这男子有潜力,将來倒是能成为人界之主呢,你回了魔界,再成为魔界之主,你们岂不是天生一对了?诶呦……”
鬼熙疼的差点沒有叫出來,原來茗雪已经趁着鬼熙说话的空档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鬼熙,我之前对你忍让你因为重你是我长辈,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了。你要是稀罕那个位置,你自己去做,既然看好他,你大可牺牲色相去做他的男宠去,以后我会魔界,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鬼熙倒是沒有想到茗雪竟然会说这样重的话,男宠一词从她那冷冷的声音中说出來,一点都不像是玩笑,瘆得他背后都起了鸡皮疙瘩了,看來今天是调戏地狠了,看來以后还是不能太惹着这个丫头,要是她以后恢复了记忆,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想到这一些,鬼熙一下子就焉了,出來混,总是要还的,可是真的好不甘心总是被这个小自己不知道多少岁的丫头给戏弄。
晚宴请了云城有名的艺妓來奏乐助兴,茗雪听着舒缓和顺的曲调也便渐渐忘却了之前被鬼熙气到的事了。
枫子邪也不想强迫茗雪,在这种公众场合,他知道茗雪是不太像会给他顾面子的人,他这样的帝王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呢,自然是只能就此作罢了。
乐声正起,突然一阵湖绿色的身影从花坛的那边走了过來,那身影有些虚弱,被左右两个丫鬟扶着,虽然是弱柳扶风的架势,却沒有弱柳扶风的美感。
茗雪心中嗤笑,这不正是白日里被自己吓得半死的子夏青禾么?
子夏青禾缓缓而來,身边还有子夏夫人的陪同,远远地看去,一身锦衣华服,倒是特意装扮过的。
一行女眷进门,倒是沒有发现茗雪这个坐在角落里的人,也沒有先跟子夏城主打一个招呼,而是直接就朝主位上的枫子邪行了个大礼。
“罪妇拜见陛下!”
“臣女拜见陛下!”
枫子邪勾唇一笑道:“平身吧!这里沒有君臣,只有一个客人而已,城主夫人不必见礼!”他一双深邃的眼扫过一群人,就像是刮过了一阵风,一下子洞悉了她们心中的那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