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先开了口,罗荨也终于有了勇气,把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原来,出事那天夜里,罗荨母亲正在和广场舞朋友一起打麻将。
她的麻将搭子里有个老头,是个鳏夫。
老头妻子早在十余年前因病去世,此后没有再娶。
老头比罗荨母亲大十岁,家里条件不错,开了个规模不小的中餐馆,也是本地人,兄弟姐妹以及子孙辈加起来,在乐来县城内也有一大家子人,与周家的人口数量接近。
这个家族以做生意为主,且大部分人都把房子买到了同一个小区,所以在出事那天很快就聚到了一起。
其实罗荨的母亲早些年就已经与老头搅浑得不清不楚,悄悄在墙外开了第二春的红杏花,只不过一直没有摊牌。
出事那天晚上,罗荨的母亲根本就没回药店,而是索性摊牌,和老头一起跑出麻将馆后,径直去了就在隔壁的老头一家子所在的小区,并且在此期间连续掐断了十余次罗荨父亲打来的电话。
当时被蒙在鼓里的罗荨父亲不知就里,只当是妻子那边出了大事,焦躁惶恐至极。
他身高已经缩小至只有一米三四,却提着菜刀出了门,再骑上了电瓶车,打算拼了命也要去那麻将馆把老婆接回家。
但当他电瓶车才刚走到一半时,终于拨通了电话,对面给他的却不是报平安亦或求救,而是诀别的离婚通知。
罗荨的父亲愣在当场,手足无措,在听到那冷漠的挂断通话忙音后,呆立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把人揪出来当场说个明白。
情感上,他当然想这么做。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女儿也已经长大成年,怎么一下子感情就没了呢?
这些年来,家里也全靠他一张自考的医师执照和小小药店撑着,收入还算不错,所以他老婆不用上班,能成天去跳广场舞、打麻将,活得无忧无虑,甚至连对女儿的教育也没怎么让她花心思。
我都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了,怎么最后还这样呢?
但最终,罗荨的父亲还是选择了打道回府。
他害怕自己去敲门,对方根本置之不理,现在个头正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小,万一整晚都被堵在门外,会死。
以对方挂断电话时的决绝,这种情况大概率会发生。
在骑车回家到半路时,罗荨的父亲却又因个子慢慢突变得太小,没骑稳,狠狠摔了一觉。
兴许是老天保佑,罗荨父亲还是扛到回了药店,再拉上卷帘门后才晕倒。
“周先生,你说,我妈做得对吗?”
揭完自己的伤疤,罗荨苦恼地直抓头发,对周游如此问道。
周游沉吟片刻:“我不知道,这不是常规的伦理道德的问题,而是生存问题。”
罗荨不解:“可我妈她明明来得及赶回药店的啊。”
周游再摇头,“很显然,你妈妈是个很清醒的人,可以说,她比你们适应新环境更快。抛开她与那个老头本来就不清白这点不谈,她在做决定之前必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你和你父亲这这边一家子,本质上还是是外地人,只有一个小家庭,没办法形成更大的集体,所以她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罗荨一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