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足以抗衡李昊手中那柄天斧。”佛祖说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还是不要与他起冲突。”
降龙罗汉叹了口气，恭敬地接过袈裟。
大势至菩萨心中沉吟，这九妙琉璃袈裟倒是意外之物，或许会有变数。
但他思虑片刻，大不了再多派几个人伏杀，此物落入圣族手中，等他转化成圣族，自然变成他的。
选到这里，他的心绪又陡然变好，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三人告退，朝着约定之地而去，降龙罗汉没给大势至菩萨好脸色，一路骂骂咧咧，他也不在意。
大约十天后，三人在天地交界处，与李昊会合。
“李兄…”降龙罗汉无奈苦笑，披着罗汉袈裟。
“降龙罗汉，你怎么来了？”李昊似乎显得非常“愕然”，然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势至菩萨。
而这正是大势至菩萨想要的反应，心中淡笑，但面上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哼，有些人面善心黑，倒不如称为黑心菩萨。”降龙罗汉骂道，大势至菩萨没有任何反应，这一路而来他都听多了。
李昊脸色变幻，最后也叹了口气，降龙罗汉只当他是因为两人最后势必会敌对而心生感慨。
“李大圣…”文殊菩萨见礼，李昊略作回应，他之前也好奇为何文殊菩萨会跟来，后来想不通，也就不考虑了。
相比降龙罗汉，文殊菩萨这次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缘法了。
不知为何，文殊菩萨总感觉这件事里外透着诡异，来时便思考了一路，见到李昊之后更有一种通体发寒的感觉。
他不认为这是错觉，大罗金仙灵觉通天，自有感应，但多次推演，没有丝毫线索。
他有些后悔，当初就该出言拒绝，一些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
但到现在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大圣，既然人已经齐了，我们就尽快赶路吧，诸天地对抗腐败生灵的搏杀还在继续，若耽误太久，或许会有变数。”大势至菩萨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李昊扫了他一眼，在前头带路，化作一缕流光，破开九天罡风，穿越星辰界，浩瀚星辰灿灿如辉。
越到边界，或许是因为与混沌接壤的缘故，这里的星辰远比普通星辰要浩瀚，流淌着混沌之力。
以几人的速度很快便接触到了混沌，无边无际，只有死寂的黑，肆虐的混沌风暴，足以撕裂天仙，金仙也很难坚持太久。
混沌中没有灵气，只能依靠自身强硬横渡，不过大罗金仙自有神通，已经完全达到另一个层次，横渡混沌问题不大。
“李兄，我在佛界之时曾听闻，腐败生灵对你们发动的进攻并不算猛烈，甚至连大尊都没有派出，但其他几界可是厮杀得颇为惨烈…”路上，降龙罗汉提及此事，颇为好奇。
“或许是他们忌惮圣人吧。”李昊随意回应，圣人就是最大的挡箭牌。
降龙罗汉恍然。
大势至菩萨扫他一眼，心中冷笑。
混沌中近乎察觉不到时光流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几人的身形忽然停滞。
前方，混沌风暴肆虐得比其他地方都要凶猛，甚至夹杂着灭世神雷，以及各种惊世异景…
李昊神色惊疑不定，瞳孔中射出璀璨的光辉，洞穿了混沌风暴，竟然看到了一尊无比庞大的身影，高有万万丈，生有四臂，独角，形态可怖。
双眼大小堪比星辰般，猩红的双瞳隐含着暴戾。
身体上的皮肤或者说角质极厚，混沌风暴乃至灭世神雷落在上面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尊神魔…”李昊沉声道，这是生活在混沌中的生灵，实力强横，这一只便有大罗金仙的实力。
不过，这只神魔并没有冲杀上来，似乎是察觉到几人不好惹，留下几声咆哮之后，便大步前往另一个方向，声音沉闷。
“与腐败生灵的那一战，近乎将所有能见到的神魔也牵扯进来，绞杀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又诞生了…”文殊菩萨感慨。
“无妨，神魔无序无智，天地是由盘古肉身所化，对这些神魔自有震慑，他们随意不敢靠近。”降龙则道。
接下来一段时日，李昊等人又见到了几尊神魔，这让文殊菩萨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我们才出来多久？怎么见到了如此多的神魔？”
“以往横渡混沌之时，数年都不见得看见一尊神魔，难道是因为天地融合，把他们也引来了？”
李昊心头微动，神魔异动？他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上，但眼下也没有追究，继续朝着圣族给他的位置而去。
又一段时日，一块并不算大的天地碎片浮现在众人眼前，说其不算大，只是相对于他们的天地而言。
即便是那些苍茫星辰，相对于这块天地碎片，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唔…没有太阴太阳星的碎片，这是一片死地。”文殊菩萨沉吟，捏指，佛光如水，那天地碎片之上的星界中，有几颗恢宏的星辰战栗。
那遍布沟壑的星体表面浮现道道粗大的佛光，然后勾连在一起，顷刻间，天地动荡，星辰中央竟裂开一条缝隙，然后缓缓睁开，犹如一颗独眼，璀璨至极。
为这片苍凉已久的天地碎片投下一缕光辉，光辉照耀出，大地冒出黑烟，嗤嗤作响。
而后，文殊菩萨面前汇聚出一面灵镜，映照出这方天地。
大地荒凉，光秃秃的一片，终日笼罩在荒凉之下。
太阴太阳，阴阳交汇是诞生生灵的基础，不是所有天地碎片都有太阴太阳这两颗大星。
“唔，并非没有生灵…”文殊菩萨脸色微动，场景流转，竟浮现一尊形态古怪的生灵，生有双头，七臂，面上无脸，胸脯上有一张狰狞面目，浑身都散发着人的诡谲之气。
“腐败神魔？”文殊菩萨惊异，而后面前佛光普照的灵镜上，竟缠绕出缕缕黑光，而后变化，中央竟诞出一枚漆黑竖眼。
猛然睁开之后，猩红一片，散发着让在场众人都不舒服的气息，竖眼发出难言的声音，不是众人听过的语言，但众人朋友明白他的意思。
“谁在窥探！？”
声嘶力竭，仅仅是声音就让人作呕。
文殊菩萨脸色一冷，眼前的这枚竖眼便崩碎。
“这里已经成为腐败神魔的居所。”
“腐败神魔？”李昊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腐败生灵拥有让人堕化的力量，改易心志，即便记得曾经的记忆，却会将至亲之人视为敌人。”
“万万生灵中只有神魔可以抗拒这种影响，相反…神魔生于混沌之中，无序无智，腐败生灵的力量会让他们的神志产生倾向性。”
“这种腐败神魔甚至可以繁衍后代，只是变得极为诡谲，兼具腐败生灵的侵蚀与神魔的疯狂。”
李昊恍然，混沌还真是神奇，孕育着诸多千奇百怪的生灵。
“腐败神魔，被洪荒大地和腐败生灵共同抗拒，由于他们已经产生自主意志，盘古的气息无法震慑，他们时常会进入洪荒大地。”文殊菩萨解释。
“而这股力量无法被腐败生灵所用，甚至与他们为敌。”
他皱着眉询问：“你确定鸿蒙紫气碎片就在这片天地上？”
“是疑似。”李昊强调：“我也不确定具体在不在，只是偶然得知。”
“偶然得知…”文殊菩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腐败生灵不可以常理度之，按照刚刚的反应来看，至少也有着大罗金仙层次的腐败神魔。”
“我们可是有四个。”大势至菩萨淡笑，文殊菩萨眉头皱得更深，仗势轻敌，这可是大忌。
他虽然和大势至菩萨交情不算深，但成道多年互相对彼此也有了解，此人绝不是鲁莽之人。
他越发感觉不对劲，便看向李昊，此人令人捉摸不透，应该不会鲁莽行事。
但听李昊道：“下去看看吧。”
文殊菩萨：“……”
他下意识地抗拒，不愿，但三人都已经答应下来，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宽慰自己。
想到降龙罗汉和李昊的实力，还有他们手中的武器，只要没有准圣，脱身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而准圣可没有那么容易诞生，刚刚见到几尊大罗金仙层次神魔，已经让他很吃惊，认为神魔异动。
穿越星辰界，这似乎是洪荒天地极为偏僻的一角，那些星辰中也没有珍贵的宝物，稀松寻常。
落入此界，四人看到的更多，环视天地，最终在天地尽头看到一堵墙，黑色城墙像是山体，高大而雄伟，横亘在地平线上，给人以坚不可摧的感觉。
那并非错觉，上面铭刻着腐败神魔生灵的图景，为其加持。
文殊菩萨神色凝重不安，这里怎么会有一堵墙，高大如山，充满压抑气息。
不仅如此，整片天地间，无时无刻不在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这里虽没有太阳太阴，却有一轮黑日，透过无处不在的薄雾，洒落下凄艳的光，令人发自内心的厌恶。
这片天地充满诡谲，压抑的气息。
他自踏入这片天地，就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心神都为之颤，他推演着，却不知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我感觉不太对劲。”文殊菩萨沉声道。
“原来是这种地方。”降龙罗汉忽然开口，文殊菩萨急忙问道：“你来过这里？”
“这里我没来过，但我见过类似的地方。”
降龙罗汉语气肃然：“腐败神魔建造的居所，容纳着混沌深处的古怪生灵，还有些遭受腐化却没完全堕落的生灵，终于与腐化之力对抗，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曾经，我追杀过圣族一位大尊，便来过这种地方，这天地碎片恐怕并非没有太阴太阳，而是被他们破碎了。”
文殊菩萨惊异，“还有这种地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在第一战线才活跃多少年？”降龙罗汉毫不客气，战功党就是为所欲为。
文殊菩萨默然，李昊也很惊奇，没想到圣族竟然把伏击之地放在这种地方。
放开双眸，那璀璨金光通天彻地，近乎洞穿混沌，像是两柄仙剑斩出。
作为已经根植进他肉身的神通，他躯体的每一次蜕变，都会让这些神通也稳步增长。
那堵城墙第一时间被洞穿，上面的鬼绝森林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浓郁的黑雾将天穹上的星辰都吞没。
城墙后发出凄惨的哀嚎声，尖锐，刺耳，一只只狰狞古怪的生灵躲在暗中，阴冷地盯着他们。
突然，一道流光飞来，近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迸发的能量更是阴暗至极，令人作呕。
那竟是一柄漆黑的螺纹长枪，从天穹上飞来，带动起的能量波动让大地都崩裂了。
这柄长枪直直飞来，向着李昊飞去，破开时空，带着某种难以估量的力量。
出手者暗中偷袭，在李昊探查的时刻，被其他信息所干扰，果断出手，刺骨的杀意让文殊菩萨都变色。
裹挟着的黑色纹路弥漫苍天，每一道纹路都能横贯星辰，砸得混沌崩灭，杀伤范围很大！
李昊有所感，不过却不动如山，同样抬手，四周虚空扭曲，散发着道道涟漪，时空错乱。
这柄长枪看起来还带飞行，可实际上已经到了他近前，李昊手掌如刀，切入时空，恰到好处地劈落。
迸发出刺目的纹路，火光与雷霆四溅，响声惊人。
最后，这柄长枪不断震动，每一次都撕裂虚空，让周围的空间不稳固，要爆开。
然而，它却难有寸进，到头来悬在半空中，从前端开始寸寸断裂，到了后来更是轰的一声彻底炸开。
李昊神色淡漠，定定地看向大势至菩萨，怎么还会有人朝他出手？
大势至菩萨神色肃然，暗中却道：“安心，这只是让那两人卸下最后的防备，以备你之后悍然动手。”
在场四人，都是大罗金仙，谁也截断不了谁的传音。
“让我动手？”李昊反问。
“自然，你也是伏击人之一，否则哪来这么多大罗金仙伏击他们。”大势至菩萨理所当然道。
这显然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只是没有人对李昊提及这件事，直到现在。
大势至菩萨就是让李昊骑虎难下，来都来了，没有后悔余地，不得不出手，亲手杀了降龙罗汉与文殊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