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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何芷晴今天对于电影方面是没有任何收获的,但是在感情的进展,她觉得自己又迈出了一大步。

她很羞于在肢体上直接地去主动触碰苏源湛,所以还好最后是他的手主动拉住了她的。不然等她这会儿回想的时候,已经羞得整个人都钻进被窝里躲起来了。

晚上躺在床上打算睡觉的时候,还在回味他的手握住她手时,那一瞬间的像是电流漫过全身的感觉,血液像是有磁力一样,同时流向大脑。她第一次知道,那种感觉像是冬天枯萎的花草,在缓缓袭来的一阵春风中突然复苏,哪怕是一棵在风寒中死去的枯树,也在那瞬间起死回生、花满枝桠。

这感觉无论用言语如何形容,也觉得不够贴切全面。她那时只会傻乎乎地愣着,张了张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他唇边温柔的笑意,感受他掌心滚烫的温度。

他的温度依存在她的感官中,她任由他的大手温柔地包裹着,她甚至希望那一瞬可以永恒。

何芷晴第一次知道,恋爱的幸福感原来可以延长这么久。

而这种在粉红泡泡里遨游的幸福感觉,是在郑泽一个清晨的连环催命call中结束的。

电话另一端是郑泽严肃认真的声音,他阴沉着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半个月都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交稿?”果然他只要一天不盯紧何芷晴,何芷晴就不会主动交稿。

昨晚熬到凌晨一点的何芷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有没有搞错,现在才早上六点!很多上班族现在都没有起床呢,而她就要现在起来画稿!

何芷晴委屈巴巴地说:“昨天晚上差不多已经画完了,打算今天再检查一遍填充细节的……”

郑泽听了她的话,这回她总算没有偷懒,语气比刚才稍微好一点了:“大结局画完了是吧?一会儿你把还没放到网络的内容,全部存到U盘里。八点的时候我们去见一个日本出版社的中国区代理,对方要看你的结局是否有烂尾。”

日本出版社?她的漫画要出版到国外了吗?

“哦哦,不过导入需要点时间,”她本来是还在朦胧睡意中的,一听到郑泽说要谈合同,再加上出版在国外,她就马上打起了精神,“我现在起床开电脑。”

郑泽知道这件事通知她挺突然的,不过他昨天晚上睡得早,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手机的消息。

“你好好收拾一下,我一会儿去你家门口接你。”

“嗯嗯。”

郑泽说让她好好收拾的情况,只有两次。一次是要开签售会的前一天晚上,郑泽问她需不需要化妆师,她说不用,郑泽说让她明天好好收拾一下。

而今天,是第二次。

无论哪次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何芷晴当然会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何芷晴在手机上看了今天的气温,零上十度左右。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在日本买的JK制服,把衬衫好好地熨了一遍,才进浴室洗漱。

郑泽来的时候,何芷晴正在擦护肤品。早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凉,何芷晴就让他进来等她。

郑泽在一楼的客厅里坐着,看着何芷晴一会儿跑进浴室一会儿又跑到二楼,急急忙忙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二十了。抓紧时间。”

因为约定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但是也需要至少提前十五分钟出发。

日本人向来守时,郑泽也不喜欢让别人等着。

“知道了,换完衣服就出门。”何芷晴说完就往二楼的卧室跑,毛绒绒地拖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啪嗒嗒的声音。

郑泽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起身,闲来无事在客厅的墙壁旁边看油画。突然听见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然后是一个微信的消息提示音。

那是她的手机……

何芷晴正在卧室里换衣服,应该不会出来。

郑泽犹豫了一秒,大步走到茶几前。

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虽然是锁屏的状态,但是能够看见刚收到的那条最顶的消息提示。

【苏源湛: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郑泽的心微沉。觉得自己的好奇真是多余,冷着脸移步走开。

何芷晴在卧室里换上JK制服,外面没穿和浅绿色裙子搭配的外套,而是选择了一件砍袖的V领毛衣来搭配。领带是蓝绿色条纹,颜色看起来有些梦幻,上面的印着的图案是东京电视塔。

下楼的时候,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郑泽听见脚步声抬头,正好看见一身制服的何芷晴,一手搭在楼梯的栏杆扶手上,一手自然垂在身侧。白衬衫、浅色系领带、水蓝色的V领毛衣和与领带配套的JK短裙。

何芷晴今天化的甜美淡妆,齐刘海和黑长直,本来就很精致好看的五官,浅浅一笑都是符合日系审美的甜美软妹风。

她看见郑泽,有些局促不安地抓了抓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不知自己这一身打扮是不是算不上正式,因为她的衣柜里的衣服要么是吊带小裙子,要么是保暖的厚重卫衣,除了这套在日本买的JK制服,她真的找不出更合适的衣服了。

郑泽眼中有微微的惊艳和诧异,努力把视线从她的身上收回来,沉声:“走吧。”

两个人提前半个小时出门,约定的咖啡厅不远,但还是在一个十字路口耽误了些时间。

“上班高峰期,”郑泽其实想到了,但是今天是周五,他不知道会像周一一样堵车,“不过前面转个路口就到了,应该不会迟到。”

坐在副驾驶的何芷晴“嗯”了一声,又过了两分钟,她把头转向郑泽,有些不安地开口:“我今天的这身衣服,是不是有点太少女了……”她已经是二十三岁的人了,总觉得穿个JK过于正式又有装嫩的嫌疑。

可是她真的没有一套完整的正装啊,因为当初觉得黑西装不好看,灰色的又不适合自己,所以也没有买一套正装的打算。

“还好。”

郑泽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何芷晴稍微松了一口气。

“挺好看的。”

郑泽补充道。

副驾驶上的何芷晴悄悄捂脸,忍住心里的喜悦,心想一会儿签了合同后就穿这身去研究所找苏教授。

-

何芷晴和郑泽是7点55分到的,合作方来了两个人,已经在预订的包间里恭候多时。一位是从日本来的出版社改编漫画区总监,一位是中国代理方的版权主管。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版权编辑林宇,您可以叫我林编辑。我旁边的这位是日方总监森田先生,听说您的漫画在国内有很大的印象力,所以为了这次能够顺利合作,昨晚亲自从日本来到白霞市,洽谈本次合作。”版权编辑林宇介绍后,旁边的戴圆眼镜的中年男人同两人握手,将名片递给何芷晴和郑泽。

何芷晴不怎么懂商业洽谈,所有客套语都是郑泽说的,她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微微笑一笑,点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看一下《女王与伯爵》这部作品的大结局设定吗?”林宇不喜欢拐弯抹角,基本礼数做完后,直奔主题。

因为是没有完结的作品,日方做事向来精益求精,生怕她这部作品有烂尾嫌疑,所以在签合同前要进行多次的确认。而恰好大结局的稿她刚好画完,虽然没有进行后期细节的修改和校对,但是日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买下在日发行的版权,所以连夜赶了过来。

“好的。”郑泽把随身带来的笔记本打开,插上U盘,打开文件。

森田先生似乎能看懂一点汉语,在郑泽讲解大结局剧情的时候一直点头。

林宇也是看过《女王与伯爵》这部漫画的,因为业内编辑们都很看好这部漫画的前景,所以听说要完结了,国外不少出版社都想提前来抢一下发行版权。

森田先生看完了结局的漫画,用日语和林宇交流了一下。林宇点点头,转过头来对何芷晴说:“虽然细节还有一些待完善,但是森田先生认为这并不影响判断这部作品的优秀性。我们认为何芷晴小姐的漫画剧情设计得巧妙,画风精致唯美,表现力自然熟练。所以如果贵公司对我们的合同内容没有异议的话,非常希望我们能够顺利合作。”

旁边的森田先生竖起了拇指,用自己蹩脚的汉语表达对何芷晴的赞美:“好,非常好……优秀!”

关于合同的条约,何芷晴这个法盲是不会看的,反正郑泽不会让她吃亏,她只要知道自己分到多少钱就可以了。

合同是郑泽在之前就谈过的,所以这次主要就是日方看中后,同意签订,这边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们希望能够在明年钟声敲响前,发行出第一册日文单行本,在明年五月的男孩节之前,发行完全部的单行本。”林宇转达森田先生的意思,“我们知道虽然有一些紧急,但是我们这边会加紧工作计划。”

因为前面十几本漫画是都已经出版的,所以从第一本开始做的话,也不算太麻烦。对方公司显然是已经安排好了大量的翻译排版等工作,似乎在因为什么赶时间。

何芷晴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反正翻译等后期工作不需要她做,只需要按照郑泽说的签一个合同,就可以多拿到好多的版税钱。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处/女作竟然能够发行到国外,这是她一开始不敢想象的。

林宇笑着跟何芷晴解释:“因为何小姐漫画里有很多经典的片段,被我们中国留学生发到日本的社交网站上了,人发的多了就火了,除了我们公司,日本还有其他的出版公司有想要改编发行的意愿,我们加紧时间完成这些工作,只是想赶在他们来联系之前。”

签了合同,森田先生提议庆祝此次工作的顺利进行,想请他们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请这两位“导游”带他逛逛风景美丽、经济繁荣的白霞市。

按理来说,与合作方签了合同后,有时候会一起吃饭庆祝一下。不是她不懂规矩,只不过是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经率先回复了苏源湛,中午一起去研究所的食堂吃饭。

何芷晴有些犹豫,现在是十点半,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如果现在告诉苏源湛,让他临时改变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比起工作的饭局,她更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吃饭呀。

她的犹豫和内心的抗拒,郑泽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就连她想拒绝的理由,郑泽也心知肚明。

森田先生大概觉得初次见面,对于一个女孩子这样的邀请是否有些失礼,低声和林宇沟通要不要取消下午的邀约。

“那个……”林宇大概考虑到何芷晴现在还是单身的情况,让她跟三个男人出去确实让人有些难堪,“要不我再叫两个公司的女同事过来,那两位大概需要负责何小姐漫画的后期制作,未来也需要合作一段时间。”

“我中午有一点事情……”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如果只是说想和男朋友一起吃饭,这样怎么说都不合人情世故。

郑泽见何芷晴犹豫不决的样子,也不想勉强她,跟林宇和森田先生诚挚道歉:“抱歉,前阵子她的母亲因车祸住院了,情况比较严重,她需要去照顾,所以……”

林宇把这件事跟森田先生解释了一下,森田先生的反应先是十分惊讶,然后想到自己的邀约的确是考虑不周,让她不要觉得歉意,尽快回医院照顾母亲。

郑泽倒是会办事,森田先生想在白霞市逛一逛,林宇虽然是中国人,但也不是白霞市本地的,所以郑泽就带提出,下午开车带着这两位逛逛。

“那我们下午见。”郑泽像是领着个孩子一样,一手抓着发呆的何芷晴的手,另一只手跟森田和林宇告别。

出了咖啡店,郑泽把何芷晴拉到车上。何芷晴看得出郑泽脸色不好——她从其他作者那里听过主编郑泽脾气不好,但是郑泽真的很少对她发火。

“你知道对方公司在日本什么地位吗?”郑泽坐到驾驶座的时候,语气冷冷的,砰地一声拉上了车门。

何芷晴知道这次拒绝了对方确实不对,可是她也不想违心答应。

不说先来后到,就算是工作上的邀约在先,苏源湛之后秒发了消息,何芷晴估计自己还是会选择苏源湛。

陷入爱情的力量,果然势不可挡。

“下次少给我甩小脾气!”郑泽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语气是满满的责备和教训。

郑泽年长她四岁,她有时是以对待兄长的态度同他相处。跟他说话都是笑呵呵的,也经常和他开玩笑或者吐苦水。虽然他对她一直很严肃认真的样子,但是几乎也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冰冷斥责的语气同她讲话。

她知道这次是真的惹郑泽生气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睫低垂,一路上安静沉默,一副被批评挨训的样子。

郑泽没有把她送回家,而是把她送到了白霞医院,毕竟刚才都说了是去医院看母亲。看她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安静漠然的样子让人心疼。

对于她有着特殊情感、郑泽作为一个男人,难免会心软。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回去把细节补充后,发给助理就行了。”郑泽的视线从内后视镜里扫过旁边娇小的人一眼,发觉她还是不安愧疚的样子,他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没有刚才那样的冰冷了。

何芷晴依旧一副可怜兮兮的认错样,没吱声。

郑泽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说重了。

他明知道她是要去见苏源湛,而这次的饭局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之前的邀约郑泽都是帮她推了的,但是这次不仅对方地位在日本很高,而且是她能够被国外的人认可的一个机会。

郑泽心里是羡慕苏源湛的,又有一瞬间是恨他的,恨他可以让何芷晴像是被蒙蔽双眼一样陷入爱情中。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拉开车门下车。

郑泽的视线一直看着她,那个白色的娇小身影走进医院。

后面的车在嘟嘟地按喇叭,郑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停车的位置挡住了别人的道,沉默驶车离开。

-

何芷晴在蔺樰迎的病房里坐了一会儿,蔺樰迎和邻床的病人聊天聊的很高兴,护工刘姨也加入其中。何芷晴坐了十几分钟,发现自己实在是和这里的夕阳红氛围相处不来,又默默离开了医院。

本以为今天出门是开心幸运的一天,一个原因是自己的漫画《女王与伯爵》签了发行日本的合同,另一个原因是苏源湛主动约了她吃饭。但是心情又变得低落,也正是因为这两件事的时间赶得太不巧。

何芷晴出了医院,手机又在嘀嘀的叫。她拿出手机,看见微信上郑泽给她的留言。

【郑泽:下午我带他们在城南那边逛,如果你要出门的话,不要去那边。】

这是帮她圆谎还不能露馅。

她回复了一个“嗯”。

过了两分钟,郑泽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郑泽:还郁闷呢?事情都过去了,我对事不对人,别放在心上。】

她哪里敢说因为这事心情不好了,毕竟本来就是她的不对。

她赶紧回复了一个小猫咪抱着毛线团的表情包,上面写着“嘻嘻”。

快到中午十一点了,何芷晴往研究所走。研究所离白霞医院也不远,所以她就步行过去,天气还挺好,当做是散步了。

何芷晴到苏源湛的办公室,苏源湛正好脱了白大褂,里面黑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还没系领带。

何芷晴有些莫名心虚地又关上了门,正想着自己当初还就想看叫兽脱衣服的样子,怎么现在他才解开两颗扣子,自己就要退缩了呢?

何芷晴轻轻地按下门把,从外面把门关上。

苏源湛察觉到门的声响,走了过来。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何芷晴蹑手蹑脚的样子,像是个偷了胡萝卜的兔子。

“怎么不进来?”温柔磁性的嗓音一出现,她就觉得自己被圣光笼罩,无处可逃。

“你、你不是在换衣服嘛……”她以为他是要换衣服的。

苏源湛把何芷晴拉进来,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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