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盈晏轻轻坐去脚踏上,乖巧的脸上是让人宁静的简单。
“心有所愛,不用深愛。心有所憎,不用深憎①……”
认真的读着,书页上的每个字都很清晰,付盈晏甚至可以闭着眼睛背下来。
等读到近一半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的头皮疼,好像是被扯住了头发。可是身后只有萧翌修,他应该是躺在榻上的。
付盈晏抬手揉着后脑,发现身后人没了动静,再仔细听便是人均匀的呼吸:“陛下?”
没人回应,她缓缓转过头,便看见趴在榻上,睡了过去的萧翌修。他枕着手臂,静静的闭着眼睛,那总是不屑的嘴角,似乎浅浅的勾着,像一个无辜的稚童。
付盈晏想要站起来,原来她读了大半宿的道经,人家早就睡着了。可是头皮又扯了下,好像要把她拽回去。
她这才发现,原来一缕头发被人抓在手里,是紧攥着的。想着万一把人吵醒了,她干脆想了个办法。
萧翌修的靴筒里有一把匕首,付盈晏便用那匕首,把自己的头发削断,发尾继续留在萧翌修的手里攥着。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萧翌修,毫无提防,身上的戾气全部散去,简简单单的趴在那儿,脸上的每一处都是那样明显,清清楚楚。
付盈晏站起来,轻手轻脚放好道经,又为人盖好被子,这才离开了金华宫。
黑夜里寒风凛冽,摇晃的枝丫像是恶魔的爪子,投映在窗扇上。
赵良才一直守在寝殿外,今夜出奇的安静,像是里面根本没有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最清楚不过,主子夜里几乎睡不着,不管何时总会有些动静,不同的是会不会有血腥而已。
可是今日真的不同,他甚至偷偷开了门缝去看……
一夜无梦,萧翌修醒来的时候,伺候他的宫人已经在殿中摆开长长的一排。
低头看着手心,那是一缕青丝,鼻间是淡淡清香,遂抬头看去。
榻旁的桌几上,一只白玉瓷瓶摆在正中,一截梅枝插在瓶中,红色花儿正开得娇艳。
是他昨日随手折下,之后扔掉的那枝。
萧翌修从榻上站起,眉间舒展不少:“人去哪儿了?”
赵良才弓腰上前:“付美人此刻应该在寿安宫,太皇太后那儿。”
。
寿安宫,付盈晏跟着金嬷嬷进了内殿,袅袅的檀香自梅花炉中钻出。
还是上次的软塌,老太后正在摆弄着小几上的花瓶,虽是普通颜色的宫装,却能看得出华贵非常,两肩的飞鹤刺绣当真栩栩如生。
“听说冬猎出了乱子,临近年关怎出了这种事?”老太后问,手里的小剪子剔下一截多余的枝子。
付盈晏嗯了声,心生疑惑。不是应该关心萧翌修的安危吗?毕竟他是老太后的皇孙,这样的口气倒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
“只知道,陛下派人去查了。”
老太后这才抬眼看着站在门边的少女,小银剪刀搁在了几上,慢悠悠道:“叫你来是为了腊月节祭祀,上次同你说过的。”
“赢晏记得。”付盈晏乖巧应着。
“太庙那边有人准备,届时你跟着哀家一道过去,一应事情到时候有人会教你。”老太后说着,手抬起来揉着太阳穴,“皇上还让你留在青凤阁?”
付盈晏点头。
老太后接过宫婢上的茶水,看这茶汤色泽:“按理说你封了美人,该有处自己的宫苑,怎的还留在养病的地方?”
宫中之事,她的确是甚少再问了,但是萧翌修对这位小公主的事,总还是能听说的。毕竟这两年,能接近那妖孽的人,也只有眼前少女。让人去金华宫不说,还带去冬猎围场……
可是喜欢?又实在让人拿不准,那日在勤政殿他差点就杀了她,更不提,并不算真正的宠幸。
付盈晏一身青绿色衣裙,带着清新的活力,俏丽乖顺:“我白日里会去勤政殿,为陛下泡茶。”
老太后手里茶水一晃,她向来看不清萧翌修,那妖孽做事和正常人不一样,她有时候怀疑他眼中看到的世间,到底是何样子?
金嬷嬷接走茶碗,低声道了句:“付美人若没有真的得封,这节祭到底该不该去?”
闻言,付盈晏觉得自己是不该去的。那美人封号不过是当时萧翌修随口说的,事后没有后续就已经明显了。
老太后押了口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好似是不舒服:“妃嫔授封总得挑个吉日的,回头问皇上说说,腊月节是大事儿,这次便跟着一道去。哀家这头怎么又开始疼了。”
金嬷嬷放下茶盏,站去老太后身后,为人轻轻按着头:“您这头疾厉害,天又冷,明日祭祀多穿些。”
老太后闭上眼,头部的按揉丝毫减轻不了头部不适,皱眉更深:“这脑袋啊,就跟要爆开了一样,整日里药喝了不少,谁知改日就犯。”
付盈晏站在原处,看着一头银发的老人表情极不舒服。
“那便这样吧,付美人先回去,明日随哀家去太庙。”老太后道了声,没有再留在人的意思,“对了,桌上有点心,你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