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第一次见面,没有讲太多话,双方印象却也不?错,骆轻眉和骆加礼身上有几分?相似之处,天生的美人胚子,豪爽直率,和矜贵的气质浑然天成。
隔壁包厢还有一桌的应酬等着,骆轻眉坐了没多久便告辞了。
骆加礼没有正式介绍,更像是无意间的偶遇,再加上他?二姐看着也很客气亲切,向茄压力没有那么大,虽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比正式的那种见面好多了。
直到骆轻眉离开,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见过家长了吗?
再看骆加礼,没有当回紧,她心里也放松了些。
等到吃完,起身要离开之际,余椿木说:“要去和二姐打个招呼吗?”
按照礼数是该去一下的。
骆加礼从服务生手里拿过外套,顺手把其中一件递给向茄,一直走到楼下大厅廊沿,余椿木去取车。
结完账,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骆加礼停了停,对向茄说:“我去二姐那儿道声别,你先上车。”
向茄没想明白过来,看他?已经转身上了楼,走向停在台阶下的车边,拉开门进去,到了车上,听到余椿木说:“他?把你送下来,自己又上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酒楼大门口,他?刚才背影消失的方向。
脑子有些乱,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处于游离又恍惚的状态,今天见了他?二姐,可他家里人似乎并没有想让她见面的意思。
有个说话声闯入进来,定了定神,听清说话的主人是余椿木,她努力让自己回神,专心听他的内容,前面漏听了,只捕捉到这几句:“老骆跟他?二姐关系很好,他?跟他?爸妈关系不?咋样,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不?咋受宠,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二姐和大哥很宠他?。”
说到这里,余椿木叹了口气,“他?大哥去世?之后,他?消沉了很长时间,以前他?父母就不管他,后边就更放纵了。”
向茄心口沉了又沉,上次听杨叔说过一点,这次又听余椿木说起来,她很能理解骆加礼,因为她也有相同的境遇。
停顿的沉默时间里,向茄说:“他?和爸妈感情不?好吧。”
“何止是不好,”余椿木感慨,“他?爸妈觉得他?没啥出息,大哥意外离世也不?能完全怪他,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这人就是责任心重,再加上当初出事,他?父母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他?了。”
余椿木闭了闭眼睛,那年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接到电话是在凌晨一点半,手机那头,骆加礼嘶哑着,用沉到低谷,颓废又无力的声音说:“老余,我哥走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印象里,他?这从小到大的兄弟眼里,骆加礼永远都是恣意闪耀,就算是颓废和不?如意,他?也不?会让人看出来,永远都掩藏的干干净净,神清气爽,让人看不?出来。
那是第一次,毫无掩饰的将满身伤痕展示于人前。
累的根本无暇遮掩。
余椿木匆匆赶到医院,看到骆加礼抱着头窝在椅子上,眼神空了,茫了,呆呆地望着地面。
骆天麟没抢救回来,当天夜里就走了。
李忆劈头盖脸甩了他?一巴掌,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扬在脸上,推搡着他?,一边打一边红着眼发疯的叫:“是你害死天麟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的自尊踩踏在地上。
骆加礼一动也没有动,任由着她的发泄,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时候,他?也在想。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如果他?能代替大哥去死,就好了。
说到这里,余椿木眼眶也红了,轻轻拍了一下方向盘,“小时候他?是孩子王,是最淘的一个,带着我们那群上房揭瓦狗都嫌,每天被邻居追着打,后来等到读书了还是那样,出了名的会打架,他?不?随意欺负人,看到别人欺负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生来就是这样性格的人,也吃过好几次冤枉,可他啊,就是骨头硬,被打折了还是不懂得弯腰做人,现在已经比那时候好太多了。”
“也正因为这样,身边的几个兄弟特别服他?,人缘也好,他?生来就不?喜欢麻烦人的性格,那年之后,他?就跟周围的那圈朋友都断了,就连我也是前年才联系上的。”
“我知道,他?愿意跟我们联系了,说明愿意走出来了,是好事,我们也尽量不跟他?提过去那件不?开心的事。但?凡他自私一点,也不?会到现在这样,他?大哥走了,骆家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男丁,就算他?父母再恨他,虎毒不?食子,到最后骆家的那些还不?是最终都落到他手里。”
“要换个人,早就开心死了,可他的志向不?在此啊,他?以前跟我说过,不?在乎口袋里有多少钱,他?想追求的生活是简单的快乐。”
所以三年前他?离开了锦衣玉食,独自南下,去寻找他心里的“桃花源”。
向茄静静的听着,上次在杨叔那里听到的是大概的版本,这次听的是细致的版本。
她好像更能够理解骆加礼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是失败,又或者是成功,那都不重要,她想,骆加礼也和她一样吧,如果真?的那么关注世?人的目光,他?就不会选择内心那条路了。
如果他?没有选择南下,没有去新泽,那他们也不?会那么幸运的遇到彼此。
在这之前,向茄很抵触被沈家接回,可现在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如此的幸运,好像冥冥之中注定好了。
如果当时她没有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选择的是抗拒,那也不?会在青春快要结束的,十八岁的这个节点,遇到骆加礼。
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遇见。
见向茄没有说话,余椿木顿了顿,用有些迟疑的语气说道:“他?刚才对你的表白我都听到了,说真的是有点酸的,不?是吃他?的醋的那种酸,是酸楚的酸,他?心里可能有很多很多苦楚,以他的性格,能对你说到那些,确实很不?容易了,我刚才说的这些,他?肯定不?会说,他?的性格,要是真的爱了,做的多说的少,所以他不?说的那些话,我替他说了,也希望你能接受这样一个不是很完美的他?。”
说完这一长段话,余椿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今天也没喝酒,话特别多哈,我就是激动,其实别看咱俩斗嘴归斗嘴,他?找女朋友我比谁都开心。”
说的有些渴了,灌了半瓶水,拧上盖子,余椿木郑重道:“佳佳,老骆以后就拜托给你了。”
向茄深深感动。
余椿木这是认可了她,才会毫无保留的道出这些话。
也因此,向茄更加确定了,她遇到的是良人。
他?可能并不?如世?人所预期,但?他?就是她爱的模样。
如果骆加礼回来,她想抱抱他,并且对他说——
我不?要那个无所不?能的你,我期许的你的样子,是那个真?实的你。
真?实的你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可能很多人会不?喜欢你,甚至你自己也会抵抗那样的自己,但?我就是喜欢。
因为我一开始看到的,吸引我的,就是那样一个你。
所以无需感到抱歉,你站在我面前,便是最好的馈赠。
“好。”她坚定点了点头,答应余椿木,“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