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把住逢欢的脑袋,将她用力的往外推着,无可奈何道:“我饶过你了,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一听到“饶”这个字,逢欢刚忙抬头看向他,小声谨慎道:“真的?爷你说话可算话?”
江晏白向后抻着脖子,细长的眼角瞥着她,抿着嘴巴点点头。
见江晏白这般模样,逢欢才半信半疑的慢慢放下双腿,见他依旧平静无怒,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双手。
就在江晏白气不过一巴掌呼过来的时候,逢欢一个机灵的向后一闪,脚下生风般的窜到了房檐的角落处,一溜烟似的跳下了瓦檐。
在宫殿下,逢欢仰头瞧着站在屋顶上气青了脸的江晏白,骄傲的扭了扭脖子。
就知道这个妖孽的短命鬼会有此举动,还好自己留了一手!
江晏白尴尬的收回了落空的手掌,俯视着一路蹦蹦跳跳消失在夜色里的光头小太监。
不仅胆大包天,还是个机灵鬼,逃得比兔子还快!
望着手里的金疮药瓶,江晏白沉默了片刻,晃晃噗嗤一笑。
翌日,歧阳殿。
江晏白趴在床榻上,眼睛还未睁开,就听见了殿外敲锣打鼓的声音。
他厌弃的拉上被子将自己罩了起来,可架不住殿外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
自从那日天降惊雷,燎着了后院的那颗歪脖子老母树后,他这歧阳殿便再也未有过这般热闹的时候,与其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聒噪来的恰当。
“小白啊,小白,是我啊,宗晔!”
宗晔!
听到这个声音,这个名字,江晏白在被子里翻了个白眼,直接视若无物。
“小白啊,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可就要硬闯了,若是让外人瞧见你这堂堂南燕四皇子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模样,你还怎么同我出去招蜂引蝶啊?”
榻子上的江晏白闷哼了一声,终是一脸乌青,咬牙切齿的坐了起来。
重活的这辈子,他最恨的便是自己年少轻狂时,交下的这个狐朋狗友!
若不是这个扮猪吃老虎、两面三刀的奸诈小人,自己又怎会听信了他的妄言,又怎会好好的安稳富贵日子不过,去发兵起义,落下了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重活一次,那些真心待自己的,背后捅自己刀子的,他都再清楚不过了。
听着外面宗老五不停歇的聒噪之声,江晏白眼色深沉,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出去手撕了这个鳖孙儿!
江晏白默默的忍下心中的一口闷气,撩起被子,翻身下了榻。
“小白啊,那怡红院又进了一批姑娘,听说啊那腰段儿软的啊,让人欲罢不能啊,那勾人的……”
还没等宗晔说完,便听见了歧阳殿门大敞的声音。
宗晔鄙夷的瞧着站在殿门口,一身水青色薄衫,长发披肩,眼角迷离困倦的江晏白,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没兴趣,你找别人去吧!”江晏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要合上殿门,却架不住那宗晔的一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整个人卡在了门缝处。
宗晔挑着剑眉看向他,疑惑道:“小白啊,怎么这番蓬乱不拘小节的,这不像你啊!”
这江晏白在他们邺朝,无论是宫里宫外,那一向是风骚嘚瑟的很,向来是穿着得体,有模有样的。
据说这江晏白当年被送到邺朝做质子,不是因为他不受南燕皇的喜爱,而是因为他长得太过出众,让朝臣不能专心朝政,让后宫宫人妃嫔春心惶惶。
宗晔上下打量着他,莫不是真像宫里谣传的那样,这个南燕质子被雷劈过后,脑子就不正常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动手撵人了!”江晏白挑着眼角瞧着他,眼底是满满不被察觉的轻视与厌弃。
他倒要看看,这个笑面虎要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到何时?
自己上辈子是中了邪吗,居然会和他成为朋友,一想到此事,江晏白便觉得自己像被泼了一身狗屎一样难受。
“小白,你是不是和老十四走得近了后,就看不上我了?”宗晔不服气的抬头嚷嚷道,“从前那只有我们俩才是两肋插刀的好哥们,自从老十四回来后,你就不待见我了,他是不是背着我给你什么好处了?”
江晏白佯装困意的打了哈气,顺手直接将这个没皮没脸的宗晔推了出去,待他关上殿门后,才觉得空气都变好了一些。
门外的宗晔不依不饶的拍着殿门吆喝着:“小白,我是不会放弃的,你等着,我还会来的!”
轰走了宗晔后,江晏白揉了揉疲倦的太阳穴,他披着外衫走到窗子旁,看着泥土盆里埋了一半的姜块,惬意的抻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