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公方才没给足言匪脸面,言匪此时更是不必给他面子了,直得晚饭时分,怀昔悠悠转醒过来他才带着人往待客的大堂走,路上还不断叮嘱着她。
“咱娘性子就是大大咧咧的,但却是这府上最疼你的人,到时候你听她的话便是,也别怕她,要是有什么事你往她身后躲便是,要是她要拉着你你也别躲,知道吗?”
言匪想得明白,怀昔被关了三年,不懂跟人相处,那他就慢慢教,待过几日他回朝中继续任职了那便让苏氏来教,慢慢地一些人情世故也就会了。
到时候怕还得重新教她读书写字,明儿得空了得好生问问她。
言匪和怀昔到的时候苏氏早已陪着文国公等人坐了有一会儿了,其实今儿晌午文国公等人到王府的时候她便循着礼节出来客套了两句,只是后来借口身子不爽利回屋躺了会儿。
毕竟这礼节该全的还是要全的,不然到时候被指摘的还是他们,只是着实无趣了些。
就在这时候,苏氏眼前晃荡过一抹粉色,简直让人如沐春风啊。
原是怀昔来了。
她的精神立时就来了,忙站起来几步迎到了怀昔跟前。
“怀昔,可好些了,让为娘看看,为娘的心肝宝贝哦。”
说着,她就要去拉怀昔的手臂,怀昔下意识就要躲,可想着言匪的话,又见得她满脸慈蔼,是生生忍下了。
“哎呀,我们怀昔就是好孩子,乖巧得很啊,就是不怎么开口说话,也不知是被谁欺负成这样了。”
话罢,她还装模作样地拿手中绢帕擦了擦眼角。
文国公一行人被她这话说得羞臊得不行,这不就是暗着指责他们吗?
言匪假意咳嗽两声,提醒苏氏,戏太过了啊。
可苏氏浑然不觉,还在‘埋头苦干’。
怀昔想起今儿文国公夫人哭的模样,扯了扯苏氏的手,道:“不哭……”
这声音细若蚊呐,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大清,可苏氏就在她身边,自然是听清楚了。
自打头一日怀昔给她敬茶时同她说过话,这几日她是一个字也未从她嘴里听到过,去问了言匪才知其中缘故,倒是叫她更是心疼她了。
“哎哟,为娘的不想哭的,你这样倒让为娘有几分想哭了。”
这苏氏真伤心起来了反倒声音要小些了,还怕怀昔瞧见,微侧了侧身背对着她擦眼泪。
这一幕怀昔再是熟悉不过了。
她突然想到了自个儿的母亲,每每背着她伤心便是如此,她如今略显迟钝的脑子霎时明白了几分,苏氏真的像自个儿母亲般在关怀自个儿啊。
这般想着,她竟是主动拿起锦帕来给苏氏擦起了泪。
“不哭……”
能不哭吗?
苏氏家世不显,父亲不过一小武将,嫁到这京都来,还嫁进了端王府成了端王妃,是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可是她不在乎啊,她的家风向来开放,先端王更是宠她,她是什么也不惧,后来又有两个孝顺的孩子,她这辈子都是幸福的,可怀昔呢?
这孩子太苦了,她从未见识过好好一个大家族的嫡女出来是这样的,硬生生被逼出了两种性子。
她真是太心疼这孩子了。
可是她一把擦干自个儿的眼泪,还在说:“好,母亲不哭啊……”
怀昔又想起了她的母亲,也是这样,她哄着她别哭,她就跟自个儿说她没哭,可是这样又哭又笑的才叫人担心。
她一双细眉微微蹙起,一张樱桃小嘴憋着,很是苦恼地给苏氏擦着脸上的泪。
苏氏任她擦,还笑着道:“你要是能唤母亲一声,母亲更就舍不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