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盛入了书院后便住在了那儿,轻易不能再回家。田里的活顿时都交给了沈衍。
沈衍每日天刚蒙蒙亮就出门插秧,晌午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再去,直到伸手不见五指才披着一身月华回来。
稻子插.完后要统一灌溉,沈衍不想因为自家拖了全村人的后腿。
这两日沈衍累的不轻,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玉帘来做。她晚上回来后先是端了盆水蹲在门口将小腿肚子上的泥冲洗搓掉,黎楚推着轮椅出来,停在她身旁。
沈衍看到面前地上有影子,回头便看到黎楚在看她。玉帘还在灶房盛饭,他是自己推着轮椅出来的。
“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吃饭?”沈衍浸湿毛巾拧干后递给黎楚,微微皱眉,“擦擦手,下回别自己推。”
黎楚的那双手柔软无骨,莫说茧子了,就是连根倒刺都没有,沈衍不舍得他推轮椅,省的磨的掌心疼。
今日阴天,沈衍清晨出门中午就没回来,在田里一待就是一天。黎楚没见着她,想看看。
沈衍看着灶房里忙碌的玉帘,心里愧疚,蹲在地上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黎楚说,“这几日忙,等插秧结束我便给你换着花样做好吃的。”
玉帘在黎府也不是专职做饭,平日里就那两样菜翻来覆去的炒,沈衍以为黎楚是吃够了,厌烦了。
“没事。”黎楚将毛巾递给沈衍,轻声说,“插.完秧你便好好歇歇。”
沈衍声音温柔,“不累。”
夜里倒头就睡,怎么能不累。
沈衍将自己清洗干净了,才起身弯腰低头在黎楚眉心处轻轻吻了一下。黎楚昂着头,搭在轮椅把手上的手微微抬起搭在沈衍腰侧,虚抱了她一下。
沈衍低头笑,声音温柔,“衣服脏。”
黎楚面上一红,立马将手蜷缩回来。
沈衍推他进屋吃饭。今日黎楚说想吃咸的,玉帘便鼓捣出一锅面条,窝了两个鸡蛋。
毕竟人吃点盐才能有力气。
玉帘是第一次擀面条,莫说味道了,就光外形就不过关,一根面条比并起来的两根手指还粗。再加上在锅里煮的时间太长,汤被蒸干,面条粘成一坨,一夹就断。
“下次还是不做面条了。”玉帘戳着碗里的面,神色恹恹。
沈衍低头尝了下味道,“其实吃起来还不错。”
玉帘眼睛一亮,腰背挺直来了精神,“我是按娘子说的,先炸葱再放水后下面,最后给你俩一人窝了一个鸡蛋。”
黎楚听说碗里有鸡蛋,便用筷子翻了下碗里的面条,将鸡蛋挑出来夹到沈衍碗里。
沈衍一人吃了两个鸡蛋,顿时觉得浑身疲惫烟消云散。
这般插秧插了三天,总算是快结束了。沈衍想着剩余的留明日再插,晚上就回来的早了一会儿,准备给黎楚做顿好吃的。
天天吃面条也不是个事儿。
玉帘上午去菜市上买的母鸡,沈衍中午回来的时候炖上,晚上准备喝鸡汤。
黎楚在屋里看书,沈衍进来的时候他明显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今日会这么早回来,忙将手里的书合上往腿上一压,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沈衍原本不在意黎楚在看什么,如今见他这个反应倒是有些好奇,就往他这边走了几步。
“今天回来这么早?”黎楚眨巴眼睛,明显心虚,随后一想沈衍怕是不识字,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的心神稳了下来。
沈衍点头,“回来给你炖鸡汤。”总觉得最近玉帘把黎楚给养瘦了。
黎楚呐呐的“哦”了一声,见沈衍好奇的看着自己腿上的书,便拿起来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闲着无事,看看杂书。”
沈衍就着书上的字看了一眼,整个人的神色有瞬间的惊诧,好在她敛去的很快,脸色如常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呼——”黎楚无声舒了一口长气,抬手摸了下自己发热的面皮,垂眸看着腿上的那本简易含蓄版的“避火图”,抬手用袖筒遮住。
黎楚这几日是真的闲的慌,今天整理书籍的时候才发现夫子在他成亲时人没到却送了书过来。
黎楚好奇的打开,想着用看书来打发时间,谁知道拆开书的正经包装,里头竟是本避火图。
夫子还在书里给他夹了张纸条:受夫郎所托,赠与爱徒,楚兄不在,我们代他传道授业解惑。
黎楚没见过这书,还以为是城楼里设置的避火机构,跟防止走水一个意思。他本着好学的态度,虔诚的翻开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红着脸将书“唰”的一下又合上了。
一时间黎楚整个人对“传道受业解惑”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两句话有了新的理解。
夫子怕白氏没安好心不肯教导黎楚这些,便自己送了书过来。奈何当时黎楚并非真心想要嫁人,所有礼物一概没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