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点头,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但似乎把钱还上以后就万事大吉了,其他的小毛病,一点点的,等他睡饱了觉再起来修正,反正不着急,一时半会儿的,哪有那么快就抄家啊,对吧?
自认一件要命的大事解决了,还是小孩子身体的顾珠一秒睡着,连小呼噜都不打一个,双手小猫咪似的放在脑袋旁边做投降状,估计就是天上下陨石都不一定砸得醒他。
一旁的顾五爷见状,伸手点了点顾珠小朋友的鼻尖,看着他的顾珠沉睡好一会儿,才低头亲了亲他宝贝儿子的额头,随后起身,当真为自己方才答应顾珠的话兑现承诺去。
只是也不必他大老远跑到大房所在的忠义堂的院子里去,他明园的正堂里一大家子都走了,却刚好有大房的长子顾成泷与其媳妇留了下来。
两人相互扶持着,没敢坐在主位上,只一面唉声叹气地喝着茶,一面小声说着话,这会子看顾劲臣出来了,两口子立马一块儿站起来,其中四十有五的顾家族长顾成泷最为积极,腰像是永远直不起来一样怂着,小跑到顾劲臣的旁边,行礼作揖道:“五叔,珠弟弟可还好?有没有大碍?外头好些人家都送来了补药,小侄都看过了,宋知府给的千年人参很是名贵,要不要给珠弟弟用一用?补补身子?”
从暖房里出来的顾家五老爷顾劲臣闻言皱了皱眉,冷眼瞧去,上下打量了他大哥的嫡长子,想他大哥多么英明神武的盖世英雄,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没脑子的怂货:“你是想害死我的岁锦?他才多大?能吃那种大补的东西?”
顾成泷慌慌张张连忙摆手:“五叔!我、我不敢,我是一片好心……这怎么能叫害?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害珠弟弟的啊!五叔你明鉴!”
“是啊,五叔,成泷他是好心。”成泷媳妇儿尉迟氏急忙先哭上,说,“五叔,成泷他不会说话,他真的是一片好心,之前在知府衙门的后堂里,跟五叔驳了几句嘴,他心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又不敢单独跟五叔致歉,这才关心则乱,说些让五叔不高兴的话,可真真是好心的。”
“是啊是啊。”顾家族长顾成泷缩着肩膀,感激地看了夫人一眼。
顾劲臣冷淡地坐到主位上去,摆了摆手,周围侍奉的下人便自动退下,一面转着手中的碧血扳指,一面淡淡问说:“听说四哥每年都要跟尉迟家的老大进长安找皇帝要钱?”
族长两口子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尉迟氏先点了点头,族长成泷才跟顾劲臣说:“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吗?”
顾劲臣向来不管庶务,每年只上交足够他跟珠珠两人在府里的开销钱就没了,听罢摆了摆手,说:“总共借了多少?回去跟你媳妇儿好好算上一算,从家里抽出一笔钱来,把这账目给清了。行了,下去吧,没事儿不要过来,叫四房的老二以后也不必过来找岁锦了,他这么一个小的人,跟桥然玩儿不到一块儿去,重新在族里找几个,过段时间岁锦他好了,再让他们过来。”
族长顾成泷素来极怕这位五叔,且不论五叔的身份,单单五叔的脾气像极了早年去世的太爷,就足以让他恭敬畏惧。
五叔平时瞧着的确是平易近人,近年回来也是一直乐呵呵,但五叔从小便是嫉恶如仇说一不二的,但凡有谁触了五叔的底线,比方说偷东西偷到五叔头上,那顷刻剁三根手指头,五叔是眼也不眨。
要知道,五叔一根根剁那远房亲戚手指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岁。
“五叔,这个……族里的孩子多,同龄的小孩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品行好的,也能挑出五六个来,让他们陪珠弟弟玩耍,那是他们的福气,这个事情自然好办,可这还钱……”族长顾成泷为难得几乎感觉自己手都开始痛了。
“怎么?有问题?”
“不不不,这个……为什么要还呢?从太爷开始,朝廷每年年底,都是要给钱给我们过年,每年也都是四叔去拿回来的,这钱也没有记过账,也没说要还。”族长顾成泷委婉地表示,“就算要还,也得等别家还了以后,咱们再还吧,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做样子,逼他们还钱,咱们岂不是恶人了?”
“行了,不必多言,我说还就还,别跟我说没用的,回去算算总共多少,不够我这里来拿。”
“五叔……这个,恐怕当真要还的话,就是您这里也未必凑得齐。”尉迟氏忽地开口说道,“咱们光是今年就从上头拿回来了三十万,这……去年还要更多些,从我嫁进来开始,这起码二十年,年年都有钱,就算每年三十万……这……起码得六百万两,且只多不少,咱们哪里给得起?”
“六百万两?!”顾劲臣抬眼,诧异道。
——他家珠珠的年俸是特例,同亲王、开府皇子的岁俸一样,都才一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