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汝声声泣血“杨晏还活着,他还活着啊陛下!!!他是杨清若之子,雀水营……咳咳咳咳……”
许汝一阵剧烈的咳嗽,许暄妍揽着他拍着胸口。
手中的奏折都散落在地,许汝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抓住女帝的手臂,断断续续“陛下……雀水营、死的冤枉啊!!”
“求陛下见一见他吧!”
那些哭声在一瞬间充满了她的脑海,许暄妍的意识空白,她立在原地,胸口充满了暴戾之气。
得不到回应,许汝心中一凉。
倏而就想起了面前这位荒唐的作风,他在这一瞬间心如刀割。
……如果、如果他猜错了呢?
面前这个,的的确确是他的皇妹,那个曾经软弱到昏庸的人。
……也许她真的只是长大了?
他慢慢的跪了下去,摸索着捡起落在献血中的奏折。
手指蜷缩了起来,紧紧的抓着纸张,许汝心痛难忍。
许暄妍如何,昭阳公主如何……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泱泱大兴,不能就毁在这。
女帝陷入昏迷之中,原本一副与世无争模样的谢兰泽迅速封锁了长宁宫,美曰其名是陛下偶感风寒,他要在宫中侍疾。
若非他正好遇上了萧细雨也不会进的来宫门。
他本就怀疑杨柳城破一事背后另有隐情,刚刚派出人去调查就收到了密信,雀水营的残部护着杨家唯一的遗孤杨晏上京。
北郡郡守暗中递来了消息。
几乎是在接到消息那一刻,许汝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
没想到谢兰泽竟然能让齐杏听命与他,饶是许汝早有准备也不由气得吐血,毫无办法。
他在长宁宫外等了三天,用尽了办法,萧细雨只听命于皇帝能带他进宫已经是意外,根本指望不上。
他就只能被御林军的刀锋拦在外面,直到……陛下苏醒。
“陛下。”
他攥着许暄妍的裙角,咬着牙,咽下喉中血泪“求您、让杨晏上殿!!杨柳城破一事,背后另有隐情啊,杨家冤屈,雀水营冤屈,皆在这一人身上……”
他胸口起伏着,抬起头来,盛满了春水的眼眸里满是悲戚“到时,若陛下还要处置他们……臣无话可说,愿同罪。”
许暄妍的脑海中一片喧嚣。
她被那句处置拉回了神志时,眼前犹有血色闪烁,身形一晃,萧细雨在后扶住了她。
许暄妍用了几分力气按压太阳穴“带路。”
她的暴戾情绪几乎要涌出来。
“陛下?”
许汝又惊又喜。
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他,本是天真圆润的猫眼黑沉沉的,下颌都尖了起来。
她突兀的笑了。
“走啊,上朝。”
许汝被她一把拉了起来。
女帝在前走着,轻描淡写“我们去杀人。”
时至正午,烈阳当空。
许暄妍拖着人径直往金銮殿走。
早已过了上朝的时辰,就算是现在通知也需要一番时间,许汝被拉到了金銮殿,眼看着她坐在凤椅上,托着腮专注的看过来。
许汝只觉毛骨悚然。
“臣这就令杨晏上殿。”
他退了一步,余光中女帝纤长的手指敲着凤椅扶手,声音轻快“好啊。”
她笑道“告诉他,朕特许他剑履上殿,不必避讳。”
许汝心中一跳,悄悄抬眼,就见她翻着自己的手指,抬起来对着光,漫不经心“记得带一把快一些的剑来。”
“……是。”
他退了下去。
独留许暄妍坐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太监宫女都小心的秉着气守在外面,她靠在椅背上,眼前闪过的都是各种场面,从原身登基到她走向死亡,一张张的闪过。
头疼的厉害,她死死的按着太阳穴,看着虚空中的记忆。
……
“上朝——”
太监大总管拉长了声音。
朝臣们战战兢兢站好,事实上在踏进金銮殿的那一刻,胆小一些的臣子就腿软了起来。
年轻的帝王坐在凤椅之上,笑容莫测,眉间阴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进来,又一个个的站好。
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陛下……”
有人壮着胆子请安“臣、臣恭请陛下圣安…”
“嗯。”
许暄妍冷淡的点点头。
大臣额上都出了汗,口不择言“陛、陛下凤体抱恙、还坚持上朝……实在是、实在是我等的福分。”
女帝随手翻着奏折,轻笑出声“朕不在的这几天,你们辛苦了啊……”她意味不明的咬着尾音“竟然处理了这么多事。”
挑了几本奏折扔到了地上。
“——连雀水营这等军机大事,都能替朕处理,可真是贤才啊。”
她垂下目光,满朝文武噤若寒蝉,顾右相堆出笑脸来“回陛下,雀水营此等小事怎能比得上陛下的凤体安康,若是让您在病中还操心,岂不是臣等无能……”
“顾依是谁?站出来,让朕看看。”
她托着腮,声音冷淡。
满朝寂静,许暄妍笑了“怎么,这位顾贤才是死了吗?所以上不来朝?”
顾右相心里一个咯噔“陛下说的哪里话……顾依、顾依为了雀水营之事,彻夜未眠,今日才被兵部尚书派去了城外。”
“是么?”女帝唇角上扬“朕自打听说了雀水营死伤过半后便心疼的夜不能寐,没想到顾贤才竟如此懂朕的心。”
“是、是。”顾右相额角流下了一滴汗“雀水营何等惨烈,杨柳城破不仅陛下您心痛,顾依自幼便一腔热血,发誓要保家卫国为陛下尽忠,她更是感同身受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女帝感叹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快去将顾贤才叫进宫来,好好打上一百板子。”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