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花暖意料的,这回冯茹云并没有给她带来麻烦,只是要求回娘家一天。
是的,再怎么说冯茹云也是个有娘家的人,她虽只是庶出,却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即便只是庶出,能做王爷府上的妾,也是极大光荣的,亲王府里的荣华富贵,不过就在宠与不宠之间。
花暖没有为难她,直接就同意了,甚至自作主张的,没有向叶无痕申请,就像当初冯茹云要进府,他许与不许间全推给了她一样。
得了花暖给的出府令牌,冯茹云脸上的笑意十分妩媚,且动人,身为女人,花暖也被她晃了一下。
如果,是个好人,大概就会有好报吧,她看着那晃眼的容貌想。
但,又觉着,这时代,似乎坏人可能命更长一点。
得了令牌,冯茹云高高兴兴地回厢房去收拾了,那高兴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在冯茹云离庄的当晚用膳时,叶无痕一脸平淡对花暖说,“晚上待在房里,听到什么声音也没出来。”
在她微怔之际,他抬眼,目光冰冷。
“好。”花暖没多问,看起来听话极了。
当夜,桃枝也被她留在了屋内,伺候着她躺下后,枝桃就在软榻就寝,没有对她的要求提出任何疑问。
那晚,风很大,呼呼直刮,雨也很大,掩盖了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也将那满地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一点痕迹也不留。
只有那空中就依稀还飘着的,极淡的,血腥味。
那场雨,整整下了三天。
花暖在大雨磅礴中,穿过回廊,依然被溅湿了裙摆,立在郎下,她看着院中的大雨出神,就像开破了个大口子似的这雨势大得惊人。
不知是久久不见人入内,还是偶然,叶无痕出了正厅,就见那倩影立于雨前,抬着首出神。拉开的弧度,露着白皙的肤,纤细修长,宛如引颈的仙鹤,将要腾空而起,远离这繁琐的尘世。
然后,叶无痕伸出了魔抓,将她拉回了这个尘世之中。
“这雨有何好看的?”
花暖低回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离得近,所以二人的尺度拉长。他很高,高出她一个头。
看起来挺修长清瘦的。
一点都不健壮硕大。
她看过他身上,倒是有肌肉,肌理很完美,看着很有食谷欠。
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进嘴里的。
“下雨好啊。”打量了许久,她才幽幽回答,把视线移向那气势猛的雨,“能掩盖许多东西。”
叶无痕对雨不感兴趣,所以他扭头看她,红唇雨脸,小巧的鼻子,远山黛眉。这女人长得艳丽却不是最倾城的,至少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只是这么看着,却有几分叫人移不开眼。
她是个矛盾的女人,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简单却又最复杂的。
“你倒不畏惧。”他勾起嘴角,那是一个充满了诡异却勾人的笑,但唯一可以看见的人,目光却在远眺,并不在他身上。
“不畏惧。”花暖接话,语气也淡淡的,“可我恐惧。”
这两天,她睡不好,入睡就是满脑的诡异阴深的画面,全都由那一夜听到的声音所联想出来的。
还有那血腥味。
听罢,叶无痕不以为然,目光落在院中的积水上,这庄子的排水系统不太好,所以仍有一些东西残留在某处。
又是晚膳的时候,花暖依然被留了下来,与其说伺候,其实最近变成了和这个男人一同用餐。
长乐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内心是佩服的,这天下居然有人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与王爷同餐!
就连皇帝那小子,面上带着天子的威严,内里却恐惧和防备着几乎算是将他带大的王爷。
后来再听长乐提起这事时,花暖只是笑笑,习惯本就很容易生气,只要心无谷欠念,又何必怕他呢。
因花暖掌事,叶无痕每天的餐食份量少了三分之二,她说,“一个人摆那么多又不吃,铺张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