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无双轻轻松了口气,紧闭的手缓缓打?开,现出一张纸条。
方才那小孩撞她的一瞬间,一张纸条却被偷偷塞进她的手里。
她望着那上面的字,一直警惕的心,稍稍回落。一只手她轻柔地摸着肚腹。
孩儿,娘亲这几天脏话连篇,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千万不?要学娘亲啊……郝连城绝非如今表面的善茬。
所以娘只能虚以委蛇,若一味的顺从他,一来娘亲实在做不?到,二来,他也会生疑。似这种真心实意的恶语相向,时不时依着性子折腾,他反而安心一点。
故而,娘亲无万无一失之策之下?,从不曾轻易逃跑,倘若被抓回来,那可再没有让他降低心防的机会了。
说着她鼻头一酸,这些日子,她夜夜提心吊胆,幸而郝连城那个畜牲未冲动轻薄她……可她偶尔瞥见他压抑又暗沉的目光……那估计是绷在弦上,迟早的事,她每每想着,晚上胆战心惊便不能睡过去……遇着十一,她无忧无虑地过了这么久,一下?子重操心智,与虎谋皮,她便愈发想念他……
泪水终于决堤。
她摸着只属于他和她的秘密,手将上那颗内里刻了他名字的戒指送在嘴边轻轻一吻。
相公,如今你在哪里?你可知我如今为了保护自己和腹中孩儿,为了能够留着命见你,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我也终于长大了是不是?
她擦掉眼泪,拾掇好心态,吃饱喝足后,对门外的守卫道:“我肚子疼,快去告诉郝连城,帮我寻个大夫!”
她踢了踢门,喝道。
“快去啊!”
很快,郝连城焦急地奔了进来。
“师妹,你……”
“你什么你?!你个乌鸦嘴,刚刚还没事,被你说有事了!饭菜刚一下?肚,就疼得不?行?!还不?去帮我寻大夫!”
郝连城见她红着眼眶,捂着肚子翻来覆去,一时间又慌又疑。正欲上去把她的脉。
“你个龟孙子!在青山派医术还没老子厉害,我让你看?个鬼!叫你去把此处最好的大夫请来,你怎如此磨蹭!”
郝连城恼怒地看着她愈骂愈起劲。晓得她那泼皮模样,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便又叹道。
“你莫折腾了,我去找……”
“记住了!老子要医术最好的大夫!医术最精的不?精不给看?!”
须臾,郝连城不知哪儿寻了个带着药箱的大夫匆匆赶了进来。
无双一边哀唤,一边狐疑地看着那人。
“莫不是你糊弄着想要诓我?这便是此处医术最好的大夫?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夫人若不信,则另请高明吧!”
那年轻人冷哼一声,转头欲走。郝连城冷着面,剑一出鞘,那年轻人又不?情不?愿,复又坐下?。
那人在无双腕间,探了探脉。
“她如何?”
那年轻人对着郝连城的话不?答,只凝神辨着脉。
无双心内忐忑,面上却丝毫不显。
良久才听得那人道。
“夫人这是舟车劳累,肝火郁结,吃的杂乱不克化,不?碍事,我开副方子,调理?一番即可。备纸笔!”
那年轻大夫收回手,在桌上执笔写了片刻后,交于郝连城。
得了银子,那大夫片刻也未停留,便背着药箱走了。
郝连城见她无碍,便道:“我命人去抓药,你好好休息一番。”
无双有气无力地点头应着。
郝连城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转身出了门。
却随即又折了回来,打?开门,却见迎面一个枕头朝他扔过来。
“师……”
“别吵老娘!烦不烦?”
郝连城接着枕头,看?向背朝他躺在床上的无双。闭了闭眼,憋下?恼意,掩门而去。
而无双终于颤抖着手,惊悸不安,打?开了手中的一卷纸条。
………
三日前,几乎是云中城要紧事一毕,十一便欲整顿出发。
却在这当即关头。
“主子,太后娘娘醒了,欲见您。”
十一看?向方才来报的赵臻,眼眸一眯,片刻后,翻身下?马进了宫殿。
赵臻紧随其后。
朱红的大门,被人毕恭毕敬地打开。从外到内,所有婢女内侍,在昨夜全部撤换。
仿佛前几天,笼罩在行宫之上的乌烟瘴气,都烟消云散。
还未到太后娘娘寝殿,一人便迎上来欲朝十一磕头。
“大……人,救命之恩,老奴没齿难忘,下?辈子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却还未跪下?,便被十一搀扶起来。
“嬷嬷深夜报信,便是十一的恩人,快快请起。”
阿匀嬷嬷拖着病体,一双早已哭肿的目光慈祥地看着他。
“娘娘清醒了,只不过赵大人带过来的御医说娘娘伤及根本,太子薨逝她老人家凄入肝脾,都怪那天杀的蛇蝎女人,若不然,娘娘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悔恨交加,追悔莫及之事啊!”
十一眸光一敛,叫人看?不?出丝毫心绪。
“嬷嬷不?必介怀,安神休养,待我接回内子,再亲自答谢。”
阿匀见他对娘娘之前欲赐死无双之事避而不?谈,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她望着那高峻巍峨的背影,不?由再次湿了眼眶。
“嬷嬷不?必担心,主子他自有分寸。”
“赵……赵大人?”
阿匀惊呼一声,又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方才一直站在十一后面之人。
赵臻点头致意。
一瞬间,如醍醐灌顶。方才赵臻唤十一主子,皇上的亲信左膀右臂扈从卫队首领赵臻,便是圣意所倾啊。
她虽不知平城发生了何事,但恐怕下?次再见,又会是一种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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