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平静下来,赵三剪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回里屋取他的烟了。
赵三剪一离开,孩子条件反射般地又无缘无故地哭闹了起来。
丁淑娇烦乱地把手里的药袋子一丢,走到床边,将孩子抱了起来,那孩子的哭声更猛烈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你不要抱他!你越抱,他越哭!他是怕你的!”
赵三剪赶过来,伸手从丁淑娇怀里抱过了孩子,轻轻拍打着。
哭闹声渐渐缓和了下来。
“我是他娘,我怎么不能抱?”
“可是你一抱,他就哭不止,哭得没完没了!叫人心烦!”
“哭怎么了?哪家的孩子不哭呀!”
“哭,哭!哭得让人烦好吗!”
“这种日子真是过够了!”丁淑娇说面露不悦,红着脸,肆意地来回拨弄着桌子上的药材。
“我说过,我只是个手艺人,做的是小本儿生意勉强糊口,自然和那个绸缎商孟家是不能比的!”赵三剪梗着脖子说。
也是!对于一个在大户人家生活过的女人,锦衣玉食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没完没了的淘米,生火,煮饭,还要伺候哭闹的孩子。无论怎么算计,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她是真的不习惯!
“行了,行了!我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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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别吵了!”
赵三剪给孩子拉了拉被角儿,“后悔跟了我?”他说。
“嗯!”
丁淑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嫁给孟家贵,过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但那毕竟是大户人家,是有人侍候的,也不用让她为生计操心。
可是离开孟家,跟着赵三剪的日子,是如此的无聊和乏味,如此的索碎和贫穷,这更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呀!
赵三剪吸了吸鼻子,说:“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别说什么了!就这么认命吧!”
丁淑娇鼻子里“哼!”了一下。
她,会认命吗?
两天后。
小床上,小磊在睡觉。
丁淑娇弯腰费力地揉搓着洗衣盆中的衣裳,腰酸背痛,她抬起头来,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手停在了眼前,才注意到张开的手掌里已经长了厚厚的一层老茧。这双手原本是双细嫰的纤纤玉手,握着绢花小扇扑蝶,握着眉黛梳妆,弹着琴,或者舞文弄墨,歌咏春华晓月!而如今,却为了生计泡在了冰凉的水中,像粗人一般洗着臭衣烂袜,变得粗糙至极!侧过头,镜子中映出一张面容疲惫,而逐渐枯槁的脸!她不忍再看,将头转了回来。
这还是原来的自己嘛!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简直就成了一个伺候人的老妈子!
赵三剪走进来,见她在洗衣服,便又扔过来几件厚重的脏衣服,差点盖在她的身上。
“这几件也一并洗了吧!”
丁淑娇抬头看了他一眼,抓起那几件脏衣服,扔了回去,扔到了赵三剪的身上,落在了地上。
“你不会自己洗吗?”
赵三剪说着,拾起地上的脏衣服又扔了过来。
“我哪有时间洗衣服!我要忙着裁缝铺子里的事儿,要挣钱!”
丁淑娇冷哼,“就你挣的那几个臭钱,够干什么!一个男人,挣这么几个破钱,还好意思说!天天吃窝头咸菜!吃得就像狗食!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可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我可没有逼你!”
“我就是没有想过,你这么没用!”
赵三剪被伤了自尊,气得直哆嗦,“我这么辛苦地挣钱,没日没夜地干活,在外看人脸色,受气,在家里还要受你这么个婆娘的气!你嫌弃我穷,嫌弃我穷,你当初就别跟我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这么没用!”
“你才没用!”赵三剪暴跳如雷,心中压抑的不满像火山一般爆发出来。“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女人!你别不知足了!你难道忘了,当初要不是小双把你给救了回来!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要饭呢!”继而,他嗤笑道:“怎么?还想过原来的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可以回孟府啊!你回去看看,看看人家还要你么!谁让你跑出来的!”
丁淑娇气得捂住了耳朵,浑身发抖,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洗衣盆。这么大的动静把床上的孩子给惊醒了,“哇哇”地哭闹不止。
水流了一地,满地狼藉。
丁淑娇抱着头,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赵三剪冷眼观望着丁淑娇,原先的那个娇弱伶俐的孟家少奶奶,如今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他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