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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人间心不足,意外事难量

这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有神,看人的时候明亮透彻,加上额头明净,头发黑黝有光泽,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赵旭觉得她比自己可能小三四岁的样子,急忙双手张开摊着,让这女孩将食物放在自己的手掌里。

“你拿好,别掉了。”

女孩看着赵旭很拘谨的模样,说:“你先吃,不够,我们还有。”

赵旭心里感动,一时有些语塞,嘴里嗫嗫的说:“我手太脏了。”

这女孩轻轻一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赵旭恍然瞧到她脸颊左边还有一个小巧的酒涡。

这女孩已经转身走了几步,听到赵旭在身后说了一声“谢谢”,回头嫣然一笑:“不用。”

好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饭食,赵旭平时吃饭速度就很快,这下几乎就是狼吞虎咽的将女孩送来的东西吃完,那个叫陆丰的白衣男子看到赵旭这样,嘻嘻笑着说:“我的那个天,瞧你年纪不大,怪不得长的这么高,原来是个大肚汉。”

赵旭这时已经将囊中的奶喝完,有心还给那个女孩,只听她在车上说:“你拿着,可以装水喝。”

陆丰哼了一声说:“我家姑娘心善,我家夫人心善,你遇到好人了,这是你小子福气。”

赵旭心说那你的心善不善呢?嘴上却乖巧的打听这是什么地方,陆丰有些洋洋自得的说:“这里啊,是这里啊。”

车上的女孩听到笑了起来,女孩的母亲嗔道:“好好说话,不要刁难人家。”

陆丰嘿嘿一笑,说:“是,夫人。不过,这里就是这里,只是那里,就是前面二十余里地之后,翻过一座山,再走十余里路,就是绥州。”

“哎,你要不要到绥州耍个艺,我看填饱肚子,也是有门的。”

陆丰说着一拍腰上的挎刀,神态揶揄。赵旭却摇头说:“不了,我想找个差事做。我一个人成不了摊子。一个篱笆三个桩,单枪匹马不成双,我不行的。”

陆丰哈哈笑了起来,心说这走江湖的人笨嘴巴倒是一套一套的,再也不理赵旭。

这个商队走的不快不慢,赵旭就一直随行,路上陆丰倒是过来叫赵旭,要是走累的话可以坐到后面拉羊车上,赵旭却只是摇头。

陆丰嘁了一声,心说这家伙真是个傻子,车上的那些羊都没有你身上脏臭。要不是夫人见你可怜,让我来吱你一声,谁有功夫理你!

这个商队一共有六个像陆丰一样的白衣人,赵旭觉得这六人应该就是商队的护卫,都配着刀,骑着高头大马,显然是经常在外押送货物的,前面一个人开路,中间有两个侧中,最后边有两个断后,还有一个不停的策马巡弋,是为机动。

过了午后,到了一座山前,山下有几处供人歇息的酒家饭馆,陆丰安排好了商队的人休息,再来看那个耍杂的小叫花子时,却不见了他的人。

陆丰只当是赵旭脚程慢,拉在了后面,大家走散了,也不以为意。

赵旭既然打听到了绥州的方向,就没有再跟这商队的道理,他故意落后,等陆丰这些人到了一家店里之后,才另行选了一个酒馆,也不进去,在门口先掏了钱,让人给自己拿吃食。

这个酒家里的人每天看到的流民岂止一个,乞讨要饭的多了去了。但是像赵旭这样带着钱还很知道礼数的,却是没见过。

赵旭拿了食物就走,这店家还在后面看了一会,直到赵旭进到山里,才摇摇头进去,心想大千世界,有些人穿着整齐却没素质,偏偏今天却遇到一个穿的不整齐却十分有素质的人,这真是什么人都有。

赵旭找了个僻静的山坳坐下,将食物吃完,而后将自己褴褛的衣衫整理了一下,看看四周,爬上了一棵大树,而后躺在了树的枝桠上。

这个树枝正好和赵旭的身体宽度相同,躺在那里感觉很合适,树杈支楞着头部,倒也惬意。

这都是赵旭的父亲教给他的,在山中打猎的时候,最好不要在地面休息,爬到树上,可以避免一些动物的骚扰。赵旭这也算是习惯成自然。

过了一会,赵旭正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他没有起身,睁开眼斜睨着,瞧见一个穿白衣的男子朝着自己栖身的树下走来。

这个白衣人赵旭认得,他是和陆丰一个商队的护卫,赵旭以为他是过来找地方方便,不过这人过来却蹲下,左瞧右看,似乎是在找什么。

过了片刻,远处有一个人从山坳那边慢慢吞吞的过来。

这人穿的像是个猎户,走近白衣人之后看看四周,确定没人,说:“计划有变,高老大不能来了。”

“啊!不能来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高老大需要处理别的事情……”

白衣人恼怒的说:“说好了今天动手,过了这个山头就是绥州,岂不是白白错失良机!”

“我都在木家呆了这么久,难道还要我在绥州过年!这事到底还做不做?”

“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大说话不算话!”猎户打扮的人叱责说:“事出有因,高老四死了。”

“啊!”白衣人惊讶的问:“高老四死了?高云宝?”

“还有几个高老四?你认识几个高云宝?”

高云宝!赵旭一听耳朵就支楞了起来。

“高老四是老大的亲弟弟吧?”

“是,高老大和几个人结拜,排下来高云宝就是老四。高老四被杀了,同时死的还有好几个人,高老大要处理后事……”

白衣人深吸一口气,极其失望的说:“完了,我在木家这功夫白费了。”

“不然!”猎户装束的人摆手:“老大让我给你带个口信,他这几天就会到绥州,到时候一并安排。”

“你也别轻举妄动!你绑了人,谁给你接应?这次木家车上能有多少财物?那些羊谁要?你去赶?”

这个白衣人竟然是潜伏在商队里的奸细?

“……木家这次就主母和她女儿,这多好的机会!错过这个村真是没这个店了。再说,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啊……”

猎户打断了白衣人的话,低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千万别泄露,老大最近在策划一场大买卖,要是做成,咱们今后再也不用做这种刀尖上讨饭吃的活了。”

“啊,真的?”

“苟参,我李北九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是信不过我,也该信老大才是!”

这个白衣人原来叫苟参。苟参叹了一口气:“哪里,不是不信你,是我实在等不及了,你想,在木家一不能大口喝酒,二不能赌钱,第三,还不能出去找妓,我都快给憋死了……”

李北九勃然作色:“要想成大事,哪能不做一点小牺牲。喝酒容易误事,不能赌钱,就你那手气,还省了钱了。”

“至于找女人,嘿嘿,总是在外面找那些野女人,有什么意思,你身边不是就有现成的?”

李北九的笑声十分猥琐,苟参嘁了一声:“木家娘子整天端着架子,冷冰冰的,真跟他娘的木头似的,你还能有那意思?这种女的,无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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