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的声音也传到了墙后,公司的人们,有的关紧门窗,有的坐立不安,也有怒火中烧的,也有脸色铁青的,荣绒站在属于她的黑岛科技大楼的顶层俯瞰城市,那外面的世界仿佛是掀起怒涛的海,叫她望着连绵的阴云和翻滚的海雾,分不清左右。
公司联合体的管理者决心正式邀请人民党的领袖,戴着面具的主任,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对话。
邀请书递交过去,两天后,收到一封正式的回复。
偶戏师同意与荣绒见面,但需要荣绒从墙后面走出来,到广播大楼谈。
主管决不同意荣绒亲身犯险,只同意她用义体前去赴会。
“没必要的,假如他想,在哪儿我都不会真正安全。”
“但您的思想不容有失,您的躯体也不应该收到损害。假如您出去的话,给我们的清理工作会带来很大的负担,万一您的基因信息泄露,计划就会出现漏洞……”
“我的话,你难道不听了吗?”
“抱歉,荣小姐,是我冒犯了。”
“准备好,我要出去一趟。”
偶戏师与荣绒见面是在一个平常的日子,在鼓山,没有任何一个日子不该被称作反常,就连天气也是一成不变的。
这次谈话也将全程广播,不过在开始之前,荣绒与偶戏师会有一个私下的会晤,只有他们二人,不会有旁听者,这次谈话也不会被泄露出去。
哪怕是这种条件,偶戏师依旧同意了。
哪怕他完全知道荣绒想说什么。
她想说:你和边宁早就认识了。当初他们这群学生演的戏剧,是你扮成他的样子参加的。
她还想说:我知道鼓山的封锁是你做的,这座城里死去的人都只有一个凶手,那就是你。
不过这些对话都只存在于她脑海里,实际上,在见到偶戏师的时候,荣绒只是看着他,然后不断流出眼泪来。
偶戏师平静地与她对视。
“我总算,又见到你了。”
“幸会。”
“我该叫你什么?主任?你有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名字对我无足轻重。”
“我现在是不是哭得很难看?”
“是。”
“那你等我一下。”荣绒转过身去,擦了擦脸,拿出小镜子打量一下,轻声解释,“我今天来的时候,化了点妆,我怕弄脏,所以没打算哭的,不过看到你的时候我又忍不住。”
“嗯。”
荣绒收拾好了,又转过来,她看着偶戏师,这样问,“如果说,我愿意抛下现在所有的一切,我的身份,我的财产,这些我都不要了,你愿不愿意和我谈一场恋爱?”
“我不是你寻求心理安慰的代偿物,如果你觉得人生没有意义,可以去参加劳动,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说这些。”
“可我真的喜欢你,你有超能力对不对?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有了超能力,你会走上这条道路?”
边宁在面具后似乎笑了笑,“这条道路?哪条道路?我有了超能力,我就有能力关爱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让他们不再挣扎于贫穷与痛苦,难道这不比我个人的悲欢更重要吗?”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我不是怀疑你,就是,我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幼稚。”
“这种想法,是把我们人类凝聚起来的力量,不要说什么幼稚,假如成长是要杀死你心中那个小孩,那这个社会就是一个杀人的工厂。你如果觉得我幼稚,那就当我们是一群孩子在对抗大人们的游乐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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