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韶的法阵被打破,金光支离破碎,与冥萤交错飞半空,宛如飞舞的星河。巨大的仙舟漂浮满天错光间,如同穿越绵长的时光,从万万年前而来。数不清的黑甲修士排列整齐围仙舟四周,庞大的仙威与浓重杀气席卷四海。和玉昆的修士不同,这些修士个个容冷峻,眼神肃杀,上一丝修士的仙气,像无数柄立海上的刀剑。
与其称他们修士,不如称他们战修,被谢清留专门培养出的战修。
战修的境界绝大多数都化神期以上,约三千,而玉昆的化神期以上修士,全部加来也超过两千。这个规模的战修,就算玉昆的上修们都,也不见得打得过,更何况如今因对付肉芝仙食,玉昆大部分上修都梵天困生阵中,而梵天困生阵又是玉昆的最后一防御,现也已不存。
祈族的战修如入无境。
南棠退了又退,心头已从最初见到夜烛的惊喜化作惊骇。夜烛尚安好,她心头大石落下,可随而的,却是止不住的寒意。
被她不幸料中,谢清留死,携赤冕战修攻入玉昆,而玉昆所以调动的修士,只各宗门山派里留守的零星上修与大部分金丹修士,但先前群魔赴海,这些修士忙于抗魔,耗损严重,而今只剩些散修和筑基期的修士。
可……纵然玉昆十万筑基期修士,又如何对这三千化神战修?
化神期的修士,其威力平山倾海,岂是蝼蚁般的筑基修士可抵抗的?
思及,南棠后背泛寒,沉如水。
便时,梵天困生阵中传来巨大的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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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困生阵中,林清沅失去慈莲仙心,修大损,被黑魇的触须圈颈拎半空,另一根触须须尖已经抵她眉心。
一寸差,林清沅的元神不保。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要逃脱被黑魇寄生的下场,却都无济于事。巨大的力量让她窒息,眼前渐渐模糊,可那根抵她眉间的触须却迟迟不见探入。她艰难睁眼,看着萤雪那双血眸——
也不知是不是慈莲仙心的作用,他的眸中竟现一丝清明,仿佛认出林清沅般,费力与体内的恶物对峙,竭尽所能控制着黑魇,阻止黑魇侵入林清沅的脑中,但黑魇的触须仍一点一点靠近林清沅。
林清沅眼眶通红,看出萤雪的痛苦,艰难开口:“我不怪你……”
可她话音未落,黑魇触须却重重一甩,径直将林清沅扔了出去。
轰——
林清沅撞梵天困生阵的结界上,发出一声巨响。
随着林清沅的离开,萤雪抬头望向天际裂隙,那裂隙像张巨嘴悬他的头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慈莲仙心让他寻回一丝清明,他看看眼前严阵以待的修士,再看看自己现不不鬼不仙不魔的模,血眸又深。
比巫岭那黑暗阴森的囚牢,日复一日被割肉饮血的痛苦,可能死亡对他来说已是莫大仁慈。这一世生不,死不鬼,六间他落脚,也罢……
血眸顿闭,他纵跃,以慈莲仙心换回的最后一点神智,带着这满天满的魔,冲向裂隙。
远处持阵的叶司韶看穿他的求死心,心不忍阖上双眸。
一切仿佛就要尘埃落定,然而,刺耳虫鸣忽然响彻海域。萤雪停半空,后背打开暗『色』虫翼,一只巨大萤虫浮现,半伏他背上,将他整个拖了回来。
血眸沉了又沉,最终剩下无边黑暗。
魔气所聚的黑云遮了裂隙前,黑魇涌动着,朝修士们攻去,海上无数冥萤朝上空飞去,梵天困生阵不断绽金光。
叶司韶大惊,收神朝下探去,只见星河仙舟飞仙莱岛下,满天满飞的都是黑甲战修。
瞳眸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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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仙舟上,谢清留看也不看天际的梵天困生阵,只是站夜烛边,向他展示着掌心中趴着的一只黑『色』泛着莹彩的虫子。
“这是我炼得最成功的一朵肉芝仙食,我费尽心思让他进入玉昆,让他这里成长,可舍不得让他死这里。”谢清留以指腹『摸』着这只虫子,唇边嚼着丝得意的笑,不以意向夜烛,“我还等着让他成你的『药』,让你长生不死的『药』。你放心,萤雪与你同祈明渊灵血所炼而成,你们着同的血肉。由你弟弟所炼的肉芝,不会让你变成和那十二个怪物一,你也能永我所用。”
他既然敢放萤雪入玉昆,自然就控制他的手段。萤雪上,早就已经被他种下萤蛊,只要母蛊他手中,萤雪便逃不开他的掌握。
看着眼前皆受制于他的兄弟二,谢清留仿佛看到昔年那个死后还设局算计他,令他失去所,被迫远走赤冕的祈明渊,这场从万万年前就开始的博弈,终要分出胜负,算无遗策的祈明渊,到最后必定会输他谢逍手中。
仙舟缓缓飞着,海风很大,夜烛一单薄白衣被刮得猎猎作响,衣上浸染的血『色』如同盛开的花。他无波澜,目光扫过海,最终定格某处。
“怎么?你还不肯妥协?”见他不语,谢清留朝远空轻轻扬手,又,“还思考如何对付我?”
四周的黑袍战修随着他的示下,化作流星般掠过浮鲸海,朝着玉昆腹疾驰而去,所过处但凡遇上玉昆修士,毫不留手。
“这种局,你还觉得自己胜算?”谢清留看着这些冲入玉昆的战修,冷笑,“不出三天,这些战修就能打到玉昆腹,你真的要用炽冰禁狱里的东西,给他们做陪葬?”
“谢逍,炽冰禁狱里的东西我不会交给你。”夜烛迎风开口,声音像要被吹散般,“你死心吧。”
“祈明渊!”谢清留神骤冷,怒气浮上眼眸,倏探手捏住他的脖颈,将他悬出船舷,“好,我就让你亲眼看着,那些修士如何死去!”
他的话音落下,星河仙舟朝着远空加快速度掠去。
“当年我们十四成立祈族,以灭仙名,的只是还苍生一个太平,保护凡低修不再如蝼蚁般生存于九寰。而我们所中,你曾是最憎恨那些恃强凌弱修士的,可如今,你和他们又何差别?”
夜烛一边开口,一边垂眸望向海域。
仙舟将要飞出仙莱岛的结界,舟下是一片波澜伏的海,一个浪头盖过一个。
“当然不同!强者尊的世界,若无实力如何奢求太平?『荡』尽修士,世间自得长宁。你不必再说,我不会被你说服。”谢逍冷笑。
夜烛轻叹一声:“你已经成昔年你最痛恨的那类却不自知,这天下该是求同存异,兼容并收,方可长存。而我们不同不相谋,我不会劝你,自也不会与你伍,当年不会,现亦不会!”
几句话的功夫,仙舟已经飞到结界外十丈处,海风刮得凶猛,浪头一个高过一个,最高的浪头,几乎要到仙舟下。
夜烛那声叹息落下,目光却突然一沉,手中绽青光,往谢逍手腕握去。
他的修被封,可元神依旧,焚神术比金丹自爆的威力要强大百倍,谢逍想到他宁死不屈,竟不惜魂飞魄散同归于尽,当即松手避他焚神术,又恐他真的死去,一惊下退后半步。
夜烛直坠向海,手中焚神光转瞬便灭,恰逢巨浪掀,浪顶直抵仙舟,未等谢逍出手,便打夜烛上,将他包裹冲入海中。
“祈明渊!”谢逍这才反应过来,焚神术不过是他的障眼计,“想逃?”
他如电光般掠,追着巨浪而去,然而巨浪卷着夜烛复归入海,又新浪翻,那一丝属于夜烛的气息竟绝迹于海浪间,不论谢逍如何劈浪掀海,都『露』出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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