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容倒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好,我如今已有二十七岁,在这陈宫之中也算是不年轻的人了。更何况,心气想法上,更是迷了心,竟要你今日来点拨,才能反省警觉。何况六年间,陈宫又发生了多少变化,填了多少新人,想来,我也未必能如你愿。”
“行与不行,娘娘也得试了才知道。”裴贞婉并不担忧。
沈昭容看着她,缓缓道:“这半日与你对谈,你确是一个气度不凡,素有大智的人,能查明我的身份缘由,想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方才听你说,你是蓬莱殿的宫女,卫贵妃能得你这样的助力,倒是她的福气。”
“是不是她的福气,只怕也要以后才知。”裴贞婉淡淡道,“我今日即说是私事,自然昭容之事,我半个字也不会吐露给贵妃,也请昭容宽心。”
“我自然相信,”沈昭容似是放松了许多,自嘲一般的笑了笑,“今日你所劝之事,我已明了,只是来的过于突然,我也一时不能思考明白,还希望多给一些时日,我细细思量后,自然会想个法子告知于你。”
“自然以娘娘为便宜,这件事半点也勉强不得,若娘娘觉得,依旧为二皇子祈福祝祷更为紧要,也无妨,日后国寺中的香火,我也会替二皇子多捐上一分。也请娘娘不要过于负担。”
沈昭容和煦一笑:“我自有分寸。”
裴贞婉屈膝一礼:“今日是二皇子忌辰,我打扰娘娘许久,不便久留,多谢娘娘与我一叙。”
沈昭容点头起身,送裴贞婉走出屋外。门外的清明白露转首看来,竟见到沈昭容面上露了微笑,正与裴贞婉并肩走出,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眼中的神采也不是往日无光的模样,不由大惊,却一时不敢多问,只得走上近前,侍立两旁。
日头已微微有些西斜,小筑之中的温度也已微微降了下来,轻风浮动,不似午间那般闷热,换了一丝舒爽。
裴贞婉在阶下立定,未用女子所用的屈膝礼,反倒用了武人之间的拱手礼,向三人道:“娘娘留步,娘娘尽管慢慢思考,中秋之后,若有机会,我会再来与娘娘面谈的。”
沈昭容点了点头,看着裴贞婉转身将去的身影,忽而唤道:“裴姑娘。”
裴贞婉回首,沈昭容微笑道:“虽然你未表明你是谁,但我确实隐隐觉得,你与我确有故人之缘。希望下次相见,你能解我之惑。”
裴贞婉微微颔首,并未直接回答,转身缓缓离去了。
在走出小筑之门的那一刻,她隐隐听到沈昭容的一句感慨。
“天下这般英姿的女子,终会有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