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宁波城外,某院落
潮湿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的雪花,不停的‘砸’在人身上,胡宗宪和谭伦并肩站在屋门口,看着外面不停‘砸’落的雪花。
“这鬼天气,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宁波都下起了雪!”说到这里,胡宗宪叹了一口气道:“城外的灾民,今夜怕是不好过了!”
谭伦却没接胡宗宪这话,沉默了好半晌之后,他忽然道:“汝贞,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就不称呼你部堂了,我想以朋友的身份问你一句,为何要和张忠拼个你死我活?侍农(李子稻字)来杭州之时,你还百般劝说侍农莫要鲁莽行事,可一转眼,你就要跟张忠拼个你死我活,这是为什么?”
胡宗宪也沉默了,他默默的看着片片雪花‘砸’落在地,好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原本我确实想要和张忠和平相处,毕竟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愿与人争斗,你也知道我心之所愿,只想有生之年,能平靖东南沿海的倭患!”
“朱七却打乱了我的计划,让我和张忠没办法再和平相处了,而且有张忠在,我就无法彻底的掌控军队,无法掌控军队,就没办法平靖东南倭患!”
谭伦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好半晌之后,他道:“你完全可以派人去跟张忠说清楚,不一定非得兵戎相见!”
胡宗宪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张忠,张忠这个人,控制欲很强,而且他是个商贾,商贾的本质是什么,是利益,是钱,东南倭患不除,他有利可图,如东南倭患被平,张忠就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利润!”
谭伦不解:“这是为何?为何倭患平了,他却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利润?若东南海域平靖,他的船队不才能更好的把货物贩往海外吗?”
胡宗宪道:“自嘉靖二年禁海始,民间走私就甚为猖獗,走私带来的利润有多大,我想你这个做了数年的台州知府应该清楚的很!”
谭伦点了点头。
胡宗宪又道:“若倭患平靖,必然会开海,若开海,人人可与外藩贸易,届时利润必然会一降再降!”
谭伦懂了,但疑惑却更大了:“开海?这恐怕不太可能吧!毕竟各织造局每年给宫里上供的银子可不少,这可是专营!如果开了海,这专营不就没了吗?”
胡宗宪深深的看了谭伦一眼:“你和张居正是好友,难道你不清楚,徐阶、高拱、张居正,正是朝中极力主张开海的人吗?”
谭伦微微一愣:“竟有这事?我怎未闻有过这方面的奏疏?”
胡宗宪苦笑着道:“怎么可能会有奏疏?如今不止是陛下,还有国库,都指望着织造局的银子过日子,徐阶和高拱、张居正傻了才会上奏,他们也只是在裕王府邸谈论此事而已!”
谭伦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胡宗宪明白谭伦心里想的是什么,他道:“你可别想歪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事儿是张居正在给我写的书信里有提起过,所以我才会知晓!”
说到这里,胡宗宪话题忽然一转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主张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