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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番外

明珠由他怀内抬起眼,望见他硬朗的下颌线,蒙着一层极淡的靑。她伸出几个指端去抚一抚,有?些扎人的触感,“我晓得,你?也?别太辛苦了,那些请你吃席的老爷员外的,随便对付对付就成了,铺子里什么时候关门?”

“就这两天,各掌柜交了账就关门。我正好要同你?说一声儿,各掌柜我放了赏银五十两,上千号的伙计放银三十两,账房拟了票子,估摸着明儿就来请你?的牌子去支这几千银子,你?可别心疼。”

“你?也?太把我看得财迷些了,”明珠搡他一把,端坐起来,“他们一年到头操劳,逢年过节发放赏银是应当的嘛,我才不会为了这千把银子心疼呢。还有?宅子里头的这些人,也?要发些节费银子,侍鹃几个亲人都在京,便罢了,咱们本地的这些丫鬟小厮们,阖家不在咱们园子里头的,还该让他们轮着班儿回去探个亲,虽说了卖到咱们家来了,可终归也?该父母兄弟团圆才是……”

宋知濯盯着她红馥馥的唇舌翕合着,便由干涩的嗓子眼儿里涌出些不安分的躁动。趁她说话儿间已拔座起身去将几扇槛窗阖拢,放下了卧房的帘子,旋身回来又解纱帐。瞧得明珠一愣,警惕地瞪他,“你?关窗户做什么?这说正经事儿呢。”

他理?好一片帐幄,挑着眉尾勾着唇,“正经事儿说完了,咱们说点儿不正经的。”

明珠缩到床上,扯过锦被将自个儿浑身罩得一丝不透,挑衅地抬了下巴,“你?别过来,大白天的,我可喊了啊。”

他高大的身躯立在账内,隔断了一片阳光,斜长的影扑在床上,罩住了明珠整副荏弱的肌骨,“你?喊吧,我倒要瞧瞧,谁敢进来救你??”

“宋知濯,你?是不是疯了?你?大白天的上瘾了是吧?”

“还真叫你说准了,就是上瘾了。”

瞪眼的功夫,他的手卷入墨绿的锦被,去抓她鱼儿一样滑腻腻的脚。触及的一刻,犹似鱼水相逢的波纹荡开了明珠的全身,她滚烫的心包裹在雪作的肌肤里,一霎被烧得由脖子根儿往上泛了红。

金风帐暖,绿娇红姹,宋知濯永觉她是一颗晚熟的蜜桃,青春里红得正好。点点嫣然粉旭如撒在他坚硬骨头上的胭脂,亦如缠绕着霜剑的一片红烟罗,是柔软却坚韧的一条水渠。他从来爱她,即使是在争吵与分离,人间或地狱,她是苍天赠予的一场黄花,撒满了他孤苦的漫漫路途。

他不知要怎么感激上苍的怜悯与眷顾,只好凭着低等的本能,滚入这红颜漩涡,去厮杀、去侵占,像在风卷黄沙的战场一样去不顾一切地拼命。耳畔凄凄的呜鸣如崔征的鼙鼓,唯一不同是,他此刻的战场在帐中、在长案,在妆台、在满地软锦滑绸的温柔里。对这一位终生?的盟友与对手,他在刺杀她,或者?,只是暴露一切霸道凶悍去爱她。

暖房深处,他在她耳边,喷出滚烫的心绪,“我爱你,尽管我低劣而自私,但我愿意为你,尽量宽怀伟大。”

风长情浓好时节,落尽红花。

又一年,月玦将成圆,薄衾小凉天,两杆斜影,截断日艳。明珠与宋知濯立在车前,看着三两小厮装点各色锦盒缎匹。

青莲在几节石磴之上,朝明珠招招手,“你?实?在要去,我也?不拦你,只是别犯傻,那里终归不是你的家。”

碧空渐黄,映着明珠温暖的笑,“姐姐放心,她是不是好心不要紧,就算是我同自个儿做个了断吧。姐姐且看着点儿宝月儿,别叫她去点炮仗,我们送了东西就回来,没多一会儿,也?不在那边吃饭的。”

“好,你?小心些,”青莲冲他们登舆的身影摇摇袖,扯长了嗓音,“早些回来,夜里金家夫妇要来咱们家一齐听戏的。”

“嗳,我记着呢!”

宝马香车滚过了迢迢街市,到了平康街抱云巷时,月已中霄。逼仄的一条长巷马车进不去,宋知濯便打了灯笼与明珠先入了巷中寻那颗柿子树。

他们相握的手藏在袖中,借着月辉与绢丝灯,明珠瞧见了宋知濯晦暗的面色,便挨近了撞一撞他的肩,“你?要是见着了我爹,会说些什么?”

宋知濯倏然顿住,拨开她鬓角的一缕碎发,“我没什么好说的,更不可能同他周到寒暄,也?不可能叫他‘岳父’。我只想要他一条贱命,但你?不想要,那就算了。”

“你?放心,”明珠扬着脸笑,温热了寂寞的长巷,“我也?不会叫他爹,我就是来看看娘和弟弟。你?也?别气,那天听我娘说,他好像身子骨不太好,拖拖拉拉也?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犯不着你?动手。”

闻听此节,他面色稍缓和一些,“便宜他了。”

再行百步,只见一棵丈高的树影,宋知濯举高了灯笼一照,光秃秃的树枝上结了许多红彤彤的柿子,在月光下诡异地摇晃着,投下稀疏的影到树下的蓬门荜户。

这是一堵残颓的院墙,砖瓦破损,门户漏风,由饱经沧桑的门缝里透出来些许烛光。以及一个男人粗粝的嗓音,“娘,今儿都中秋了,也?没见那丫头来,别是您的法子不中用吧?”

骤然,明珠预备敲门的手顿住,垂下来与宋知濯对望一眼。紧听着里头又传出三两孩童喳喳的嬉闹声,伴着另一个女人讥讽的笑声,“能中用还真是有鬼了,人家如?今是阔太太奶奶,还能想着咱们?”

另一个明珠所熟悉的声音复起,如?一把尖利的匕首,“我的儿,你?放心,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了,可这丫头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知道她?她那个人,打小就心软,小时候你?同她吵多少嘴,她还不是什么好吃的都紧着给你??”

“那您还不如?直接就去她家里要银子呢,这样儿拐弯抹角的,没准儿人真只当您是冲着认亲去的,真就一两银子不给您。”

“说你蠢你还真不机灵,比你?姐姐差远了!你?懂什么?那丫头,打小就是吃软不吃硬,我要真开?口要银子,她能给我才有?鬼了!即便给了,也?不是个长法,三千五千也?总有花尽的时候吧?我想着,先哄得她心软了,认下了咱们,骨肉血亲的,姑爷总不会放着咱们不管,到时候姑爷或是让你?到商号里做个大掌柜、或是给你?本钱,替你操持个买卖,这方是长久之计。”

“可我听说,那宋家的商号不要不识字儿的人,还听说那‘姐夫’面软心硬,商号里头从来不用什么亲眷之类的人。”

“那是他没有什么亲眷,我都打听过了,人都只道他不是本地人,原先带着你?姐姐落到了扬州,身边除了几个下人,概无亲友。想必是父母不在了,家中也?无兄弟姊妹,独他一个,这才能抛家舍业的到了这里。正好儿,等?认下你?这个弟弟,你?就是现成的亲戚,不帮扶你帮扶谁?”

旋即几声刻薄的笑将明珠复卷入幼年千疮百孔的日子,那些寒刀霜剑一霎袭击了她的强悍的心脏,使她的善与爱再度被一场风暴洗礼。

她抬起泪眼,望着那一轮明月、与没有?边际的星辰,也?望见宋知濯晴朗的眉眼,对他笑一笑,“咱们走吧。”

宋知濯挑高一侧的眉,提着灯笼照亮她妆额红浅的脸,“不进去了?”

她笑着,泪似明珠,坦白地闪烁在黑夜,“不进去了。”

“那车上的银子呢?”

“……不给了,那是咱们家的钱。”

夜,风露泣诉,她的背影没如?长巷,宋知濯摇望一瞬,提着灯笼追上,去牵她藏在纱袖中的手。深深的巷几如?深深的夜那样没有?尽头,但爱与恨终有?归期,这一霎,她的爱和恨就在眼泪中彻底释然了。

检算人间,愁相聚,哀离别,皓月难长圆。好在他们相扣的手,如?同他们交缠的一生?,而悠缓的步调,始终在提起与放下中领悟着人世悲欢。他们彼此都曾走过了半生?庞大的版图,在踅来转去的孤独荒野里寻找属于自己的一份爱。

何其有幸,在脚步不可丈量的荆途里、在千古空寂的山河中,他们相逢。

————全文完————

爱虽不完美,却仍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宋知书与楚含丹没有番外,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过去与未来~

希望大家点开专栏,多多收藏接档文《阉夫》~

我们很快会在《阉夫》相见!!

谢谢所有小可爱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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