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似乎一直在和他开着玩笑,一次又一次地塞给他一个无法接受的残酷现实,让他去适应,舔食自己流血的伤口,他一次次地感到了疼!痛彻心扉!让他惊讶人性的丑陋!
他的家原来并不富裕,那时的大太太是个出了奇的勤快女人,还能时不时地给他出个主意,他们为生活不宽裕而深感痛苦,大儿子出生了,他的生活有了目标,她尖刻,但对孩子是无比的温存,他想过要和她好好过日子。可是在大儿子夭折之后,她变了,变得粗俗,琐碎,絮叨令他难以忍受。二儿子孟家贵出生了,他的生活又有了目标,他曾经起早贪黑,清晨三四点就起程出发去进货,直到深夜才回来,风里来,雨里去,十分辛苦。
他曾经为了这个家,三日两头奔波于往来山西的路上。
他就像画里面的那一头不知道疲惫的驴,蒙着头在拉磨,一圈又一圈地,永远在忙碌,在挣钱。有一天,这头驴干不动了,不得不停下脚步,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布,发现周围什么也没有,连一粒粮食都没有给它留下。
人生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他的人生还未到头,就已经提前领悟到了这种一场空的滋味。为此,他在没有人的时候,一个人抱头痛哭。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那是被人背叛的痛苦,那是一个行将朽木的人的痛苦,更加令人感到无比的凄凉。
“老天爷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问天,天不应,问地,地无声!
少爷死了,少奶奶跑了,二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丫头秋水儿自知罪孽深重,上吊自杀,连同被他一纸休书赶出家门的大太太,往日里热闹的孟府,一下子少了这么多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何青萍已经好长时间不说话了,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时而笑,时而哭,这种状态已经有很多天了。孟家,似乎已经到了家破人亡的惨地。
孟喜昌想都不敢想,他颤抖着手,拭掉了眼角的泪,正要转身回床上休息,下人进来禀报,说张显贵手下薛启富求见。
孟喜昌一愣。
薛启富这时候来求见,会是什么事儿?
柳警官曾经说过,孟家贵的死很可能就是他们手下干的,可线索中断,拿不到证据。没有证据自然无法断案。如果真是他们干的,那就是仇人,自已还未找他们报仇,他们反而自上门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也许不是他们干的,否则,他们怎么会有勇气来见自己…
孟喜昌深思片刻,还是决定先会会这个张显贵手下红人薛启富再说。
薛启富行过了礼后,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孟喜昌,孟喜昌气色并不好,双眸低垂,无精打采,身上简单地穿着一件半新的绛紫色缎袍,外罩湖蓝色的马褂,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两个人谈了一会儿,薛启富道:“我们张爷说了,也不是为难孟老爷,只是这个周宣屡次冒犯,实在是难以容忍。”
“哦! 这一次他又如何冒犯你们了?”
“他偷东西!”
“偷东西?不会吧!你们是否看错了人?”
“应该不会!”
“你就那么确定?”
“这一点,你不用管,你只要交出这个周宣!”
“那周宣虽是与我有交往,但他行踪诡异,我哪里知道他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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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更何况,这一次,你们丢失东西,这是你们与他之间的事儿,但不知为甚要来难为我一老夫?”
“我们不想为难你,但这事与你脱不得干系!不找你又能找谁?上次就是因你儿子孟家贵劝说才放了这个周宣的!”
“你们丢了什么呢?”
“这个?”薛启富犹豫着,丢了什么自然不能告诉孟喜昌的,否则便是贼喊捉贼了。
“这个不需要你知道,你只要交出周宣!”
“我儿被人杀害,至今案件未破。上一次出行,周宣不曾随行,他估计是怕惹上麻烦,也鲜少来我这里,只来过一次表慰问,此后,就很少再来我这里!”
“孟老爷!我知道您做绸缎生意,也是个痛快人!咱们两个说话何苦绕圈子呢?大家都累!您说不是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
“告诉我,周宣到底去了哪里?否则..”
“实不相瞒,我是真不知道!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我这里了!这话还需要我再三再四地重复吗?”
“你是真不知道?”
“不知道!”
“那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按我们家张爷的说法,咱们只好转入下一个话题。”
“下一个什么话题?”
“最近呢,生意好像都不好做!但是开饭馆和卖衣服的生意恐怕永远都不发愁,不管世事如何萧条,人们总是离不开吃饭和穿衣,您说是吧!”
“你的意思是?”